第1715章 夜半黑衣人(1 / 2)
行刑的是个沉默的男人,脸上带着半张陈旧的皮制面罩,只露出一双死水般的眼睛和紧抿的嘴唇。他挽着鞭子,那鞭子黑黢黢的,油亮中泛着暗红,梢头分叉,像毒蛇的信子。
没有废话,鞭影骤然撕裂寒冷的空气。
“啪!”
第一声脆响炸开,少年白皙的后背上瞬间皮开肉绽,一道血痕高高肿起。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
“啪!”
“啪!”
“啪!”
一鞭,接着一鞭。节奏稳定,力量冷酷。
惨叫声很快变了调,成了嗬嗬的漏气声,混合着哭嚎和求饶,然后是彻底的呜咽。
血点飞溅开来,有些落在最前面人的脸上,温热粘腻,激起一片压抑的抽气和干呕。
这些京城来的人站着,被迫看着。看着那后背从白皙到血红,到血肉模糊,再到几乎看不见一块好肉。
最初那点同病相怜的愤怒,像被浇了冰水的火苗,嗤啦一声,只剩下冰冷的恐惧和绝望的白汽。
先前还像一群被惹怒的公鸡、暗自不服的他们,此刻一个个缩起了脖子,脸色惨白如纸,眼神躲闪,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里去。
鹌鹑,对,就是一群吓破了胆的鹌鹑。
没有人想客死他乡,烂在这苦寒之地的泥泞里,变成一根无人认领的枯骨。
鞭刑结束。桩子上的人软软垂着头,不知是死是活,像一块被丢弃的破布。空气里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更深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们被驱赶着,重新拾起工具,走向矿坑,走向粪堆,走向永无止境的苦役。没有人说话。
愤怒死了,那点可怜的骄纵也死了。只剩下麻木。挥镐,刨地,搬运。疼痛的身体和冻结的灵魂分开,一个在承受,另一个飘在高处,冷漠地看着。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过去,黯淡无光,只有苦役、冻馁和随时降临的鞭挞威胁。
直到某个深夜。
北境的夜极冷,风声像鬼嚎。他们挤在四处漏风的破营房里,浑身酸痛得像散了架,却因为极度疲惫和寒冷,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有人推了另一人。
那个人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看到一张脸。是那个行刑者。
他不知何时进来的,无声无息,像一道幽灵。他脸上那半张皮罩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阴森。
他示意少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