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八 琅嬅重生(五十一)(2 / 2)
高斌想起女儿从宝亲王府邸传出来的话,三令五申叫他不要得罪熹贵妃,如今自然不敢搭茬接话,只道:“奴才想,若是册封噶尔丹策零为准噶尔亲王,赏其金银,开启互市,许其用哈萨克马交换茶叶、粮食,想来准噶尔定俯首称臣。”
说是册封亲王,也不过是换了个由头赏赐金银罢了。至于什么“俯首称臣”,也不过是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开启互市,用粮食茶叶换取哈萨克马,也不算太亏。哈萨克马高大威武,跑速极快,若和谈顺利,也会是大清索要的贡品之一。
皇帝也不过是闲谈一句,他给爱女赐婚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是一女二嫁,岂非是让天下人都以为他是畏惧了准噶尔,才急着献女求和了?皇帝如何会打自己的脸面呢?
高斌想的法子并不无可行之处,却也并非是周全之策,还需继续完善,也就基于此商议下去。
这件事儿传到了熹贵妃耳中,自然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愤怒之后又是一阵后怕。
若非琅嬅惦记着恒娖的婚事,若非自己也听得进去话,早早给恒娖定下婚事,那自己的娇弱稚嫩的长女岂不是就要被当做一枚质子,远远地被舍弃去那样的苦难之地,等待有一日自己的父兄和丈夫反目成仇么?
他日大清与准噶尔再度兵戎相见,那她的恒娖夹在中间又是怎样的尴尬和危险?
皇帝素日里多疼爱恒娖,说什么儿女中唯独心爱恒娖一个,可真遇到了事儿,却待恒娖这样无情!
还有弘历,高斌尚且知晓拐着弯儿地为恒娖说话,他却哑巴了似的。
恒娖不能和亲准噶尔,他可叹什么气呢?
难不成他竟是跟皇帝一路货色,可惜不能舍弃女儿、妹妹换利益吧?
也是,她那日不曾多想,后头才渐渐回过味来,宝亲王这样积极地将恒娖许给富察家,不单是为了亲上加亲,而是为了不引起皇帝的忌惮。
将恒娖许给富察家能不让皇帝再生猜忌,他就张罗着将恒娖许过去。那将恒娖送去准噶尔能稳固他的地位,还能用来要挟她这个养母,宝亲王就能不动心?
那恒娖在他心里算什么,自己这个额娘在他心里又算什么呢?
可恨她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睛,竟不曾瞧出这个孩子骨子里透出来的凉薄来。
熹贵妃对宝亲王失望至极,想来宝亲王是因为不知道她在皇帝近前的人里埋了钉子,所以表露出一两分自己的小心思来了。若是在自己跟前,想来他就晓得心疼起恒娖,舍不得她和亲了。
这叫她想起从前景仁宫那位宁可对着齐妃和三阿哥搞杀母夺子这一套,都不肯收养孤零零一个人的四阿哥,莫非不仅仅因为四阿哥的出身被皇帝忌讳,他为皇帝不喜,而是厌弃了他的本性也未可知呢。
毕竟凉薄之人才能最瞧出旁人的凉薄,恶毒之人才最易看清楚旁人的恶毒,不是么?
只是熹贵妃心中就是有再多对宝亲王的疑心和怨言,却不能表露在明面上。
从皇帝令宝亲王做了她的样子伊始,他们就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从前可以绞尽脑汁将宝亲王抬到皇位继承人的位置上,可如今若是想拉他下水却是难上加难,想改弦易辙更是不可能了。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皇帝大限将至,前头的阿哥们早逝,宝亲王是皇帝如今的长子,年纪合适又得皇帝青眼,又有富察氏这样的强力姻亲,已经是舍他其谁了。
再者说,琅嬅是宝亲王的嫡福晋,恒娖又已经许给了琅嬅的弟弟,就是为着她们,即使明知宝亲王生性凉薄,她也只能继续一条道走到黑。
只盼着是她多心了,弘历并非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白眼狼吧。
熹贵妃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对着福珈沉吟道:“说来永琏五岁了,也快到了进尚书房的年纪。琅嬅上次还说不曾给他选好伴读,求本宫帮忙留心着人。”
“本宫倒是记得讷亲之子特升额与永琏同岁,听说也是个机灵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劝谏讷亲顺时而动,量力而行了。”
福珈在一旁笑道:“可不是,娘娘的这位族孙极为伶俐,董夫人说起来也是爱得不行呢。”
熹贵妃颔首道:“讷亲受皇上重用栽培,是再小心也不为过的,知道劝他低调做事,不管是特升额自己想的,还是鹦鹉学舌,都是个聪明孩子。这样早慧的孩子,跟在永琏身边做个伴读正好。”
弘历或许不是个好孩子,到底是十几岁了才接到她身边养着,她或许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孩子真实的样子。
可琅嬅是个好孩子,自己亲眼瞧着长大的永琏也是个好孩子,不是么?
他是自己的孙儿,是恒娖的侄子也是外甥,还会是自己侄孙一同长大的兄弟和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