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1 / 2)
执事堂内依旧人来人往,交接任务的弟子、发布指令的执事,一切井然有序,仿佛昨夜的土地庙浴血之战只是遥远世界的一个涟漪。
傅少平按照沈青衫的吩咐,简洁回禀了任务:遭遇邪修以村民炼制血尸,已被沈师兄与己协力诛灭,村民阿福获救。过程被他刻意简化,隐去了血魄晶与对背后阴谋的猜测。
当值的执事弟子记录在案,听到“血尸”二字时略微挑了挑眉,但见是沈青衫带队,便也未多深究,只是按例给予了任务完成的贡献点。
“傅师弟此次与沈师兄同行,想必获益匪浅。”执事弟子一边登记一边随口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沈青衫在宗门内名声赫赫,能得他亲自指点,是许多内门弟子都求之不得的机会。
傅少平谦逊地笑了笑:“师兄严厉,师弟只是侥幸未拖后腿而已。”
完成交割,傅少平走出执事堂,阳光洒落周身,暖意驱散了昨夜残留的一丝阴寒。他深吸一口山间清灵之气,感觉丹田内的真气似乎都比往日更加活泼了几分,尤其是回想那“朝霞初升”的一剑,灵台间仿佛仍有清光流转。
他没有立刻返回自己的居所,而是转向了宗门的藏经阁。
经此一役,他深感自身见识浅薄。若非师兄识得那血魄晶,他根本无从察觉事件背后的异常。修仙之路,不仅在于修为剑术,更在于对天地万物、正邪诸道的认知。
藏经阁外古木参天,寂静肃穆。傅少平出示身份玉牌,踏入其中。阁内浩瀚如烟海的玉简、书卷散发着淡淡墨香与灵光。他并未好高骛远地去寻找高深功法,而是径直走向了记载奇物志异、妖魔图谱以及地方风物杂记的区域。
他需要更深入地了解这个世界,了解那些可能隐藏在光明之下的阴影。
接下来的日子,傅少平的生活似乎恢复了以往的节奏。白日里练剑、听课、完成宗门分派的杂务,夜晚则打坐炼气,闲暇时便泡在藏经阁中,如饥似渴地阅读那些记载着各种奇闻异事、灵材异宝、上古传说乃至邪术诡道的典籍。
只是,他的练剑方式与以往截然不同。他不再一味追求招式的迅疾与力量的刚猛,而是更注重心境的沉淀。每次出剑前,他都尝试着摒除杂念,回忆那夜灵台空明、心剑合一的感觉,引导真气如溪流般自然灌注剑身。
“凡事先问己心,再问手中剑。”沈青衫的话时常在他耳边回响。
进展并非一帆风顺。那种玄妙的状态并非每次都能进入,十次中或许只有一两次能捕捉到一丝韵味,剑气变得格外凝聚锋锐。大多数时候,他依旧只是那个剑法熟练却略显平庸的外门弟子。
但他并不气馁。他知道,那扇门已经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需要耐心与坚持。
期间,他也曾远远见过沈青衫几次。这位师兄似乎更加忙碌,周身气息也愈发冷峻沉凝,每次都是行色匆匆,仿佛肩负着无形的重担。两人目光偶尔相遇,沈青衫也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再与他多言。
傅少平明白,师兄有他的世界和职责,而那枚血魄晶所牵扯的事情,恐怕远不是自己现在这个层次能够触及的。他将那份好奇与隐隐的担忧压在心底,转化为更努力修炼的动力。
这一日,傅少平正在后山一处僻静练剑场反复揣摩“朝霞初升”的运劲法门,试图找到那日真气自然流转、如臂指使的感觉。
忽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啧,我当是谁在这儿对着空气比划呢,原来是傅师弟啊。练得这么勤快,这是指望下次宗门小比,能不再垫底吗?”
傅少平收剑而立,转头望去。只见几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的青年走了过来,为首一人名叫赵干,家境富裕,平日便有些瞧不起他们这些出身普通的外门弟子,尤其喜欢对修为进展缓慢的傅少平冷嘲热讽。
傅少平不欲生事,平静道:“赵师兄。师弟资质鲁钝,唯有勤能补拙。”
赵干嗤笑一声:“勤能补拙?我看是越补越拙吧!练了这么多年,还在练气三层打转,连最基础的‘落霞三式’都使得软绵绵的,毫无火候。我要是你,早就自动下山,免得浪费宗门资源了。”
他身后的几个内门弟子也跟着哄笑起来。
若是往日,傅少平或许会感到难堪和恼怒,甚至会气血上涌与之争辩。但经历了土地庙生死一战,心境已然不同。他看着赵干那充满优越感却略显浮虚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外门的荣辱,同门的讥讽,比起那夜面对血尸时纯粹的生死一线,比起师兄那深不见底的实力和背负的重担,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的沉默和过于平静的眼神反而让赵干觉得受到了轻视,脸上有些挂不住,语气更加尖刻:“怎么?说你两句还不服气?难道你觉得你的剑法很有长进?要不我们来切磋一下,让我指点指点你?”
说着,他竟“锃”一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他的剑明显比傅少平的制式长剑精良许多,剑身流淌着淡淡的灵光。
旁边有弟子低声劝道:“赵师兄,算了,同门切磋何必……”
“怕什么?”赵干打断他,“我又不会伤了他,只是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落霞剑法!”
傅少平看着指向自己的剑尖,眉头微皱。他不想动手,并非惧怕,而是觉得毫无意义。
但赵干显然不打算放过他,见傅少平迟迟不应,以为他怯战,竟手腕一抖,一剑便刺了过来,正是“落霞三式”起手式的变招,速度极快,带着嗤嗤破空声,直取傅少平肩胛,意在逼他出手的同时给他个难堪。
这一剑来得突然,且蕴含灵力,若被刺中,虽不致命,但也绝不好受。
就在剑尖及体的刹那,傅少平的身体几乎先于思维做出了反应。
昨夜面对血尸利爪时的那种感觉瞬间回归——心念纯粹,无惧无怒,只有对来袭轨迹最清晰的感知,以及体内真气自然而然的涌动。
他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被微风拂动的柳叶,于间不容发之际侧身避开。同时,手中那柄看似平凡的长剑顺势递出。
没有呼啸的风声,没有耀眼的华光,只有一道凝练至极、宛如实质的淡金色霞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