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意外蝉鸣(1 / 2)
四枚空间戒,常年置于杜宇鑫识海中温养,他控制起来得心应手。
其中一枚,他早便结契为本命法宝。
今日将其调出体外,存在一定风险。
但杜宇鑫丝毫不惧,此处离闻仙城万里之遥,又有他布下的层层法阵,如今修真界,想必没人能轻易击破。
他心神放松,松手快速掐诀,结印。
便见那元婴双手高高托起,黑妹戒悬浮起来,越升越高,与此同时,薄烟画卷上的四枚空间戒迅速朝黑妹戒靠拢,将其围在中心。
戒身轻鸣,柔和的微光从四枚空间戒上散发出来,打入黑妹戒身上,黑妹戒极速旋转。
此过程极耗灵力,且至少持续半个时辰。
杜宇鑫面色平和,体内灵力蜂蛹,打着旋朝外涌。
等了这么多年,临门一脚,他等得起。
一刻钟过去,杜宇鑫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黑妹戒依然在旋转,速度却好似慢了些!
难道是他灵力输出不均导致?杜宇鑫身子挺直,掌间灵力输出又扩大几分。
便在这时,他耳尖好似听到一丝极细微的蝉鸣,他耳朵动了动,蝉鸣却消失了。
杜宇鑫摇头失笑,此处位于山间,绿树成荫,有蝉鸣如何稀奇?
他也太疑神疑鬼了。
心境再次放松,蝉鸣声竟又起,杜宇鑫先还不以为意,随后突然面色大变!
蝉鸣?修真界哪有蝉?他活了两万年,也只偶尔途经凡界时见过,当时正逢盛夏,荷花娇美,叠缀枝头!
虞溪便来自凡界,她曾说过,极喜蝉鸣,故而她炼制的法器,变幻之时,常有蝉鸣伴奏。
杜宇鑫心中一跳,蓦然抬眼,眼前划过一片流光。
“不!”怒吼声中,杜宇鑫迅速抬手,却来不及了。
四枚空间戒,全部消失不见,消失瞬间,杜宇鑫只觉得有东西在体内坍塌,体内灵力倾泻而出,他惊恐低头,内视自己身体,体内经脉竟全部断裂,丹田亦四分五裂。
怪哉,竟不觉疼?又是幻境么?
杜宇鑫如是想,视线移开,朝躺在地上的夏若竹看去。
下一瞬,他喉咙发出“嗬嗬嗬”的响声,似笑非笑——那个蝼蚁,不见了!
悬在半空的元婴怦地一声,轰然炸开,黑妹戒失了托举之力,笔直坠落。
清脆一声响。
“铛铛!”
“叔父!”林子禹死死抱住林业光的大腿,林业光速度太快,他跟不上,只好搭了顺风车。
“夏师侄就在前方!”
林业光冷哼:“你如何得知?”
他俩才刚追出来,就失了杜宇鑫和夏若竹的踪迹,林子禹却笃定地指了一个方向。
“叔父,您忘了,我同她一起服了命契丹?”
他无比庆幸当时仓促下来的这一手,竟接二连三派上用场!
林业光一听到这个便光火:“一个小小的金丹女修,死便死了,值得你为她得罪杜盟主?”
“叔父,修真界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道理,我都懂。”
林业光怪笑:“你懂?懂还这般不自量力,竟妄想蚍蜉撼大树?”
“我懂。”林子禹却正色道:“叔父,我亦信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林业光只觉得他过于天真:“君子之道,那是什么东西?你若真信奉这个,早成森森白骨!”
林子禹垂目,指尖轻摩佩剑,声音低而缓,如深涧滴水。
“叔父,我自幼观弱肉强食,看白骨成丘,也知‘天道无情’四字。可我亦曾见,雪夜孤灯,一金丹女修以一剑护一村凡民,力竭身死,而村民至今为她立寒食祭。”
“修真者视凡人如蝼蚁,她却以蝼蚁之身,守住了人字一横一捺。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所谓‘强者’,不在境界高低,而在能否守住心中一寸清明。”
林子禹抬眼,眸中映着林业光惊诧的脸,澄澈得近乎执拗。
“叔父骂我蚍蜉撼树,我认。可我今日若因畏死而闭口,纵得长生,也不过是天地间一具会喘气的行尸。君子之道,非在力能扛鼎,而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虽力薄,救不得天下,却至少救得眼前一人;杀不得杜盟主,却杀得自己心中‘不敢’二字。”
半空中罡风凛冽,吹动林子禹素衣如雪,咧咧作响。
“若有一日,我陨于强者掌下,望叔父勿悲。至少我死时,仍可自问:此心光明,可曾愧对心中坚持的正道?”
林业光初闻,眉棱陡挑,似欲嗤笑,然那声冷笑行至喉边,竟被林子禹眼底熠熠神采生生按下。他抬手摩挲指尖扳指,指节因用力微白,良久,皱眉,语气极不情愿:
“我便只陪你胡闹这一回……”
林子禹脸上不由漾出一抹笑,正欲接话,心间猛然一震,他脸色大变:“不好!若竹有危险!”
神识猛然遭受重击,林子禹只觉头疼欲裂,抓住林业光大腿的手差点没抱紧。
林业光迅速一捞,将人横在腰间:“怎么回事?”
“命契丹的缘故!”
林子禹气喘吁吁:“她受到了攻击!”
杜宇鑫带着她,那攻击她的还能有谁?两人修为相差那般大,若竹还能活么!
想到这里,林子禹心急如魂:“叔父,再快点!”
林业光不满:“还能如何快?你若执有长鞭,是不是还要抽叔父一手?”
“叔父,若竹便要没命了!”
林子禹低吼,林业光哼了哼,到底没再多言。
他前行一阵,却又拧眉调头:“急也急不得,确实在这里,但却有极厉害的阵法。”
林子禹本便就是阵法师,却丝毫未察觉,不由怀疑:“阵法?”
林业光猛然一掌劈出,这足以山崩地裂,让天地为之变色的一掌,挟着雷霆雄威,片刻之后,竟消弭无形。
林子禹勃然变色,还真有阵法,而且威力甚强,他们一时半会根本解不开!
静谧的山谷内,青崖含烟,松风如梵;一泓灵泉漱石,斜阳挂藤梢,鹤过无痕。
一片山石背后,一个人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山鸦低掠,一声哑啼,如裂帛划破寂谷。
它旋空三匝,终复下掠,铁喙勾住那人襟口,“嗤啦”一声裂帛。
衣裂处,腐香乍泄,山鸦欢噪,声若鬼笑。枯骨半露,血已凝为紫苔;鸦喙探入,啄出丝丝灰白精气,随风而散。
啄罢,山鸦振翅高鸣,似谢山谷暗赠的一席阴宴;
气息四散开去,其余山鸦逐腥而来。
黑云压枝,转瞬便将惨烈死状,化作羽间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