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碎丹成婴(1 / 2)
夏若竹在黑暗中,不知坐了多久,最后睁开眼睛,一片暗芒闪过。
她突然起身,抬眼,便见四周围着一圈。
冰蝉火悬在半空,微微跳动,裂嘴飞鱼扇着肉翅,身子上下不停起伏,鼓鼓鱼蹲在裂嘴飞鱼背上,不时下滑,它便挣扎着再扭上去。
四首翔鸾落后一些,脑袋凑一起扭成麻花,四双八只眼湿漉漉地瞧着她。
夏若竹往前走一步,一鸟两鱼一火齐齐跟一步:“主人!”
夏若竹皱眉回头:“作甚?”
冰蝉火飘到她面前:“主人,别出去,袁宫主在追杀您呢?”
“那是幻境。”
冰蝉火看着夏若竹,似乎很诧异:“幻境?”
夏若竹冷笑:“没错!”
“可是主人……”
冰蝉火还欲再劝,夏若竹已经不见踪影。
依然是最初离了千衍宫,来的那片山林。
夏若竹出空间后,没有着急动作,而是静静坐下,盘膝修炼。
如她所料,不多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小丫头,你找得本宫很辛苦啊!”
夏若竹唇角勾起,又垂下:“抱歉,袁宫主,是晚辈的错。”
她这般云淡风轻,袁笍笙愣了愣,不多时,一个虚影在夏若竹面前缓缓现形:“小丫头,落在我手上,你不怕?”
“晚辈自然是怕的。”
袁笍笙的眉头不由自主蹙起,绕着夏若竹转了两圈:“你这可不像怕的样子。”
“那怎样才像怕的样子?”夏若竹抬头,朝袁笍笙粲然一笑:“袁宫主,晚辈真的很怕,您能放过晚辈么?”
袁笍笙突然伸手,一股无形的力道死死掐住夏若竹的脖子,她挣扎一阵,力道越来越紧。
夏若竹索性停下来,一动不动。
只口鼻间,粗气喘不停。
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让袁笍笙又愣住,她面色狐疑:“你想死?”
“晚辈不想。”
“呵~”袁笍笙啧啧两声,钳制夏若竹的力道陡然一松:“差点被你这小丫头唬住了。说说吧——”
她眼神陡然一厉:“你手中有什么好东西,竟能杀了杜宇鑫?”
“咳咳咳!!”
夏若竹咳了好一阵,直咳得袁笍笙脸上明显不耐,她才停了下来。
“快说!”
“袁宫主,”夏若竹突然抬眼,死死盯着袁笍笙:“唐令容,在你那里吗!”
她语气笃定,袁笍笙不耐越浓:“什么唐令容,你别给本宫转移话题…”
夏若竹却只认真看着她:“袁宫主,你把令容怎么样了?”
“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
“唐令容没死!”夏若竹突然提高声音,山林内虫鸣之声陡然一静,夏若竹几乎吼出来:“她没死在我面前!一开始便是假的!”
话音刚落,夏若竹双眼重重一跳,眼前的景色,还是原来的景色,却总觉有些不一样,似乎有一层淡淡的薄纱,突然掀开,一切无比鲜活。
明明近在咫尺的袁笍笙,身影也瞬间不见了。
夏若竹缓缓吁出一口气,转身回了空间。
太虚迷幻塔被她随手扔在地上,暗淡的塔身灰扑扑,瞧着极不起眼。
但夏若竹到底不敢小瞧这塔了,神识亦不敢再轻易探入,只慎重收起,交代阿月:“把它放好。”
阿月有些好奇:“主人,您破幻境了?”
夏若竹叹气:“对。”
从先前杜宇鑫中幻境,竟在攻打闻仙城城门的修士中看见虞溪开始,夏若竹便深深意识到了梦魂丝的不凡之处。
它能让一群人瞬间入幻,真假难分,且只对针对之人造成影响,旁观者则当它是真实之景。
真假难辨。
夏若竹面色黑沉,再次掏出传讯符,给陈玄墨传讯:“先前在闻仙城,令容为何没同你们在一起?”
“我忘了同你说。”陈玄墨道:“当时六艺考核艺技令牌授予赛时,你突然离开,没多久,令容就离开了。”
也就是说,从那时开始,唐令容便未同陈玄墨和邬青海在一起!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夏若竹的思绪愈发清明,难怪她见到玄墨几人时,与唐令容说话,陈玄墨和邬青海的表情都格外古怪。
“唐令容”死在她面前,几人一同出门,竟也无一人问起唐令容之事!
夏若竹指尖捏紧:“令容没死。”
陈玄墨诧异:“她当然没死啊,为何这般说?”
夏若竹叹气:“我遇到了幻境。”
幻境中唐令容惨死在她面前,她面上未带出来,心中却终藏了一丝愧疚。幻境能挖出修士心中最隐蔽的想法,这才有林子禹陈玄墨在她面前相继惨死!
幻境中唐令容死了么?陈玄墨了然:“放心,她虽一直不在宗门,但魂灯没事。”
夏若竹略微松了一口气,突然转了话题:“玄墨,若我被袁宫主追杀,千万别主动拦在我面前保护我!”
陈玄墨顿了一瞬:“何出此言?连杜盟主都能在你手下吃瘪,袁宫主追杀得了你?”
夏若竹不知该如何解释:“总之,我能保护好自己,关键时刻,你要自保,想办法逃生!”
“那是自然。”陈玄墨清朗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定会跑得远远的,绝不拖你后腿。”
夏若竹挑眉:“我不是这意思。”
陈玄墨却道:“你所言,亦是我心中所想,若你我二人,一同遇险,有法可施还好,若无法可施,定要各自珍重,保全自身!我信你,亦信自己!”
我信你,亦信自己?
夏若竹心中微动,盘桓在心头的阴霾突然散尽。
夜风忽止,万籁无声。
胸腔里有层常年紧绷壳“咔”地裂了。
一缕比风更轻、比血更烫的东西顺着裂痕涌入——不是惧,也不是勇,而是澄明。
夏若竹闭眼,再睁时,瞳仁深处似有双剑交击,迸出极细的电光。
她缓缓抬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形的弧,周身毛孔齐开,衣衫无风自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