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0章 既已挥屠刀 何惧身溅血(2 / 2)
“求之不得!”海宝儿眸光一亮,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攥住江鞘的手腕,便往天鲑盟方向疾步而去,“今夜定要一醉方休!明日再请大哥考较下忍儿的武学造诣,也好让他知晓山外有山。”
夜幕深沉,竟陵城的喧嚣随着白日的血雨腥风渐渐沉寂,唯有天鲑盟内灯火通明,酒香四溢。
琥珀酒液在夜光杯中轻晃,海宝儿与江鞘相对而坐,三巡过后,两人面上俱浮起淡淡酡红。
烛火摇曳间,江鞘执盏仰头饮尽,爽朗笑声震得铜灯轻颤:“二弟此番竟陵手段雷霆万钧,当真叫人拍案称绝!”
海宝儿指尖摩挲着杯沿,清隽面容浮起谦逊笑意,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若无大哥鼎力相助,纵有通天本领,我也难成此局。只是……”话音陡然压低,眸光扫过四周,“那柳霙阁蛰伏多年,不知此番会否有所动作?”
江鞘刚要举杯的手骤然僵住,青铜酒爵悬在半空迟迟未落。他眉间凝起沟壑,陷入长久的沉思,烛火在他眼底映出明灭不定的光影。良久,才重重叹息一声:“实不相瞒,典签卫已暗中追查此组织十余年,无奈其行事滴水不漏,至今连蛛丝马迹都未曾寻得。”
“什么?!”海宝儿凝视着江鞘,星眸中满是惊惑:“连典签卫无孔不入的密探网都查不到线索?”
江鞘神色凝重如铁,指节叩击桌面发出闷响:“不仅如此,陛下早有密旨,令绣衣使者协同追查。两班人马明察暗访,却都如石沉大海。”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更蹊跷的是,但凡接近真相之人,不是离奇失踪,便是暴毙而亡……”
海宝儿倒吸一口凉气,后颈泛起细密寒意。他当然知晓柳霙阁背后牵扯的惊天秘密,可在局势未明之前,有些话绝不能轻易出口。沉吟片刻,他目光灼灼望向江鞘:“大哥试想,能让陛下都束手无策的势力,岂会是寻常江湖帮派?”
这句话如重锤敲在江鞘心头,他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芒:“二弟的意思是……这柳霙阁要么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要么……”喉结剧烈滚动,“早已渗透朝堂中枢,甚至……”话音戛然而止,却已道尽其中凶险。
三种猜测,显然后两种,更有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忧虑。窗外夜风骤起,吹得竹影在窗纸上狂舞,似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檐角铜铃未歇,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骤然撕破夜的静谧。张礼发冠歪斜,撞开雕花木门时,腰间佩刀与门框相撞,发出刺耳的铮鸣。
“少主!”他单膝重重跪地,“柳霙阁夜袭郡城大牢!值守的官兵全军覆没,周家长子周庆年、李家长子李枫麟等人……皆被劫走!”话音未落,尾音已化作压抑的颤音。
海宝儿手中的杯盏“砰”地砸在檀木案上,酒液如溪流漫过鎏金纹案。他长身而立,广袖拂过烛火,在墙上投下森冷的剪影,眸中寒芒比剑锋更利:“果然按捺不住了。这柳霙阁,倒真是深谙‘趁夜捣虚’之道。”
江鞘已抄起案上长剑,青铜剑格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此刻城门早闭,他们插翅难飞!二弟,我即刻点齐典签卫,定要将这些贼子……”
“且慢。”海宝儿抬手如刀,截断对方话语。他凝视着案上蜿蜒的酒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大哥可记得,柳霙阁十年来从无明火执仗之举?此番倾巢而出劫狱,反倒像是……”
江鞘握剑的手缓缓松开,神色凝重如铁:“以活人作饵,试探朝廷虚实?”
“正是此意。”海宝儿负手踱至窗前,望着墨色夜空冷笑,“既然他们想演这出戏,我们便陪他们唱下去。”旋即转头对张礼沉声道:“传令天鲑盟精锐,布下十面埋伏之阵。但有异动,只围不剿。同时,派人即刻去请萧郡守前来议事!”
话音未落,雕花门外已传来沉稳脚步声。“少傅大人钧鉴,下官萧衍求见。”随着这道劲音,萧衍疾步而入。
海宝儿重新落座,指尖叩击案几发出清脆声响:“萧大人来得正好。方才大牢生变,你且说说,柳霙阁劫走这几人,究竟所图为何?”
萧衍整冠肃立,目光扫过狼藉的酒案与未出鞘的长剑,沉声道:“依下官愚见,他们劫走的并非血肉之躯,而是……”顿了顿,继续说,“竟陵世家百年积累的财帛秘账,还有盘根错节的人脉暗线。”
江鞘剑眉骤蹙,喉间发出疑惑的闷哼。海宝儿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颌,案上烛火突然爆开一朵灯花,将三人的影子映得忽明忽暗,恍若水墨画卷中翻涌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