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昔年往事明真相,母子相对不相认(1 / 2)
宠念寺后院深处,上官瑶环一脸无奈地看着李伏蝉与卢凌风,而这份无奈,则是对李伏蝉而生。
无他,相比于卢凌风那面上的凝结与彷徨,李伏蝉显得格外轻松,上官瑶环准备的小食,被其一点点地消灭殆尽,嘴角挂着笑容,甚至都有些灼人眼球。
卢凌风亦是无奈,扶额道:“伏蝉,我才刚请你吃过饭吧,你这……”
李伏蝉笑着咽下口中食物,满足地长舒一口气,这才无奈的看向卢凌风,故作埋怨,“卢阿兄,莫忘了饭桌之上,你情绪如何激动,我哪还有心思全心吃席啊!”
“哦?”话音落下,上官瑶环的目光朝着卢凌风看了过去,她已然知晓此前酒楼之上几人的谈话,苏无名已然进了禅房面见公主,此地就剩三人,李伏蝉征得卢凌风的同意,便将卢凌风身世尽数相告。
卢凌风心中对公主有着仇恨,这是他父亲经年累月灌输的想法,一时三刻间难以更改,但对上官瑶环,卢凌风并无偏见,反而南下一路,他们不仅是同僚,更是朋友,尤其是卢凌风心底也暗暗钦佩这样的女子。
故此刻哪怕公主就在不远处的房间,哪怕上官瑶环是公主亲信,这丝毫不能动摇上官瑶环与卢凌风之间的关系,更何况,这中间还有李伏蝉。
上官瑶环目露复杂,设身处地,卢凌风虽衣食无忧,身份显赫,但单论其遭遇,丧父失母,自小生活在谎言之中,自己最信任的人,却极有可能是欺骗自己的人,自己最亲的人,却无法相认,这样的生活,当真算得上好吗?
看着这个极可能是自己弟弟的卢凌风,上官瑶环面色一柔,终是开口道,“卢凌风,你可信我?”
卢凌风闻言一愣,随即看向上官瑶环的眼神,认真,柔和,卢凌风不知为何,心底从未有过的踏实,他又侧头看了看李伏蝉,只见其噙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温和,自信,给人一种心安之感。
卢凌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严肃而真挚,“当然!”
上官瑶环深深看了一眼卢凌风,察觉到其眼中的信任,她终是长舒一口气,声音轻柔却有力,面色温和却严肃,慢慢吐出一句,“公主是我的姑姑!”
卢凌风瞳孔一缩,整个人都是一振,虽早有预料,但此刻听到上官瑶环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惊讶地转向李伏蝉,却见其面上毫无波澜,忍不住道:“伏蝉,你早就知道?”
李伏蝉微微颔首,笑意不改,“瑶环,从未瞒我!”说话间,与上官瑶环对视一眼,笑意无声。
紧接着,卢凌风却陷入深深的沉默,上官瑶环是公主亲信还不能说明什么,可如今,两人却是亲姑侄,公主与那位上官婉儿的关系,朝野皆知,那上官瑶环无疑便是那位上官婉儿与中宗之女,亦是当之无愧的公主,卢凌风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上官瑶环。
可没想到,上官瑶环却又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语,“按关系而言,你该唤我一声姐姐!”
卢凌风瞪大双眼,双耳嗡嗡作响,脑海中只剩下了那句姐姐,他紧紧盯着上官瑶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打量上官瑶环那绝世的容颜,卢凌风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那见瑶环如见长辈的感觉竟情不自禁的涌上心头,难道,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答案……
卢凌风讷讷无语,张了好几次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李伏蝉适时开口,“卢阿兄,你是公主之子,杨稷!”
再次听闻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卢凌风忽然有些情绪失控,他不可置信的愤而起身,双目圆睁,呼吸沉重,语调不可控制地拔高,“伏蝉,不可胡说,我是范阳卢氏卢凌风,怎么可能是公主之子!”
卢凌风手足无措,这一刻,像极了一个梦想碎裂的孩子,手臂猛然一挥,“我与公主,乃是杀害父母之仇,幼时她来众宁寺瞧我,也不过是希望借我之手引出我爹的同伙,我又怎么会与公主扯上关系!”
一口气,卢凌风说了很多,像是极力想与公主撇清关系,但越是这样,却越难掩饰其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彷徨。
上官瑶环忽然起身,上前几步,直视着卢凌风,卢凌风这才稍稍冷静,李伏蝉适时起身,安抚着卢凌风重新坐下。
上官瑶环见卢凌风平复些许,这才缓声开口,“你难道没有想过,姑姑千金之躯,即便要做戏,又何为要亲自去众宁寺看你,母子连心,她待你如何,是否发自真心,你当真感受不到吗?”
卢凌风有些恍惚,记忆仿佛穿越十数年的光阴,重新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寺庙,那些公主陪伴身侧的日子仿佛水银一般,一直沉重地烙印在记忆深处,即便被灌输着深仇大恨的思想,即便分隔多年,那些记忆,那些温暖,都不曾有一刻褪色,它只是被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深深掩藏在记忆深处,不愿触碰,不愿提及!
而这一刻,上官瑶环的提醒,却像一柄铁锤狠狠擂在卢凌风的心上,那些尘封的记忆宛如海啸一般汹涌而出,卢凌风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公主,不知该怎样处理心中那些纠葛,他埋下了头颅,指节攥得发白,久久无言。
而此刻禅房之内,公主也为苏无名彻底揭露了这一段往事,昔年的公主,桃李年华,深受天后宠爱,意气当时,肆意可为,时在洛阳,伊水之畔,相遇士子杨冠,两人一见倾心,互生情愫。
最得宠爱,肆无忌惮,公主与杨冠日日相伴,情入骨髓,后来,竟彻夜不归,这才有了杨稷。
本以为会是一对璧人,可没想到,公主却在杨冠的居所发现了刻有李敬业字样的长剑,加之杨冠时不时地打探天后的动向,聪慧如公主,又哪里意识不到杨冠,心怀不轨!
时值龙门石窟雕刻,天后时常前往,公主知晓杨冠处心积虑,便将计就计,让天后将他擒于龙门,杨冠计谋虽败,亦知晓此为公主之策,却并未心怀怨恨,反而咬舌自尽,坦然赴死。
公主忽然意识到,杨冠虽是有心接近于她,但对她的感情却作不得假,公主心怀愧疚,在天后的默认下,在洛阳一处别院生下了杨稷,那一年,曾是公主最快乐的时光,可直到天后到来的那一天。
皇权至上,天下共主,有几人能抵得住这样的诱惑,杨稷的存在,会成为那王位之路上的阻碍,公主最终没有抵住这样的诱惑,一狠心,将杨稷寄居众宁寺,每隔一段时日,便假扮成普通的民间女子前去探望他,陪伴他。
可后来,故事便如卢凌风所述一般,那个自称是他大伯的范阳卢氏之人,乔装打扮,混入寺院,拐走了五岁时的卢凌风,至此,母子相隔,嫌隙渐深,母不识子,子不认母,一个巨大阴谋与误会,在两人之间盘亘十数年,直到今日……
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激动,“这便是所有的往事,”她紧紧盯着苏无名,神色认真而又翼期,“我说了这么多,重点是卢凌风,稷儿的左掌心上有一颗痣,卢凌风也有!”
苏无名听到此处,其实已经可以确认卢凌风的身世,他静静地观察着公主面上的表情,又想起卢凌风谈及公主时的愤怒与偏见,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卢凌风,是范阳卢氏出身,他每每因此身份而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