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又能如何!?!(2 / 2)
尘土、枯叶、还有几个破旧的彩色塑料袋被无形的巨手攫住,疯狂地卷上半空,扭曲舞动,发出呜呜咽咽的刺耳呼啸。
他仍站在那座喧嚣的现代城市天桥之下。
身后,是地下通道黑黢黢的出入口。
铁栅栏斑驳生锈,入口处闪烁着霓虹灯的残影。
空气中混杂着汽油与雨后的泥腥味。
耳边是昨日重现的嘈杂:汽车引擎的轰鸣、轮胎碾过路面的摩擦、还有远处模糊的人声鼎沸。
尘土与柏油路面被烈日炙烤后散发的闷热气息,一如既往地裹挟着他。
时间,像是被强行倒带的电影胶卷。
精准地卡回了昨日那个惊心动魄的瞬间。
天桥两侧,售卖渔具的小贩们仍在声嘶力竭地吆喝,声音在风中断续传来:“最新鱼竿,便宜卖啦!”
“打折,打折!下雨收摊!”
“最新海货!暴雨七日,暴雨七日!”
就连商贩们吆喝的频率间隙,仿佛群演般如此一致。
天空被厚重的乌云严密覆盖,沉甸甸地压向城市的天际线。
闷热的狂风预示着骤雨将至,吹得他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短袖t恤紧紧贴在身上,又猛地鼓荡开来,猎猎作响。
他低头。
一只手上,仍是那瓶喝了一半瓶矿泉水,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
风无讳的心如被狂风撕扯,凤眼中闪过一丝荒谬的痛楚。
不知怎的,风无讳下意识想回头,看向那扇他来时的门……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猛地撕裂空气!
他再次差点撞上一辆奋力骑行的自行车。
“瞎了你的眼珠子啊!走路不看路!家里大人没教过啊?!”
骑车的男人险险稳住车把,刹车片摩擦出尖锐的噪音,他怒目圆睁,唾沫星子再次几乎喷到风无讳脸上。
那声音粗砺沙哑,男人恶狠狠地瞪了风无讳一眼,骂骂咧咧地,一刻不停地蹬着车子,急匆匆拐过街角消失了。
风无讳怔怔地钉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像个被命运嘲弄的孤影。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凉与荒谬感…...
伴随着半空中更加猖獗的狂风,在他心头汹涌席卷,几乎要将他吞没…...
…...
下一秒。
他猛地伸手,掏向自己的裤口袋——
指尖触碰到纸币的独特质感。
五十块钱,居然还在!
瞬间,风无讳彻底明白了!
他眸色骤然一沉,一股混着绝望的狠厉涌上心头,淬了一口,低声咒骂:“我操你妈,来!!”
话落,他不再犹豫,拔腿就朝着目之所及最高的地方狂奔!
教堂...教堂......
教堂!!!
他一边在狂风中拼命奔跑,一边对着无形的命运怒吼:“小爷我现在就去教堂守着!我看你怎么动我爸妈,操!!!”
他一路发足狂奔,瘦小的身影在熙攘的人群与川流不息的车河中惊险地穿梭。
路人惊呼侧目:“哎,小子慢点!”
一个中年妇女被他擦肩,篮子里的菜叶掉落;
车水马龙的街道,喇叭声四起,一辆出租车险险刹车,司机探头怒骂:“找死啊!”
风无讳不管不顾,瘦小的身躯如风般掠过,宽大的短袖隐约勾勒出肋骨的痕迹,凤眼中满是焦灼。
穿过喧嚣的街市,越过杂乱的城乡结合部,最终…...
不出所料地,冲入一片开阔的田野!
天空阴沉得可怕,仿佛墨汁泼洒。
阡陌纵横的田间,青葱的稻浪在狂风中伏倒、扬起,如同不安的绿色海洋,发出低沉的呜咽。
仍是这条陌生又令他刻骨铭心的的乡村土路,路面坑洼,尘土随风扬起。
四周空旷得令人心慌。
只有远处孤零零矗立的电线塔,和几棵在风中剧烈摇摆、形如鬼魅的树木。
天色晦暗,不见人影。
一如他记忆里的那样,唯有狂风掠过广阔田野时发出的、如同哭泣般的呜咽声。
风无讳眯着眼,在这片阴森的天色中急速扫视。
目光,瞬间锁定了远处那座巍然矗立的小小基督教堂——
红色的屋顶和顶端肃穆的十字架,在灰暗的天幕下显得格外清晰、刺目!!!
风无讳怒目沉眉,咬紧牙关,沿着土路发了疯似的朝着那个方向冲刺!!
而在他身后,风中仿佛夹杂着若隐若现、陌生的粗犷声音。
只听得断断续续,紧追不舍:“停…你给我...停…!”
这声音被风撕碎,模糊却急切,带着一丝不祥的预感…...
…...
风无讳一鼓作气冲到基督教堂的正门前。
白色的墙皮仍旧是那样大片剥落,露出底下灰黑的底色。
木制的大门漆色斑驳,边缘处裂开了几道细缝,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老式铁锁,早已断开,随时可以推门而入。
那股被岁月侵蚀的破败与孤寂,更令他心内绝望而无力。
下一刻。
他小小的个子,毫不犹豫,直接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门廊旁一根粗实的、表面粗糙的石头柱子!
风无讳宽大的衬衫被风吹得如同鼓胀的帆:“我他妈的抱着柱子守!”
柱子冰冷粗糙,布满裂纹,风沙打在脸上如针刺。
他凤眼红肿,瘦小的身躯蜷缩,衣袍猎猎,声音带着哭腔:“操!”
…...
…...
就在这时——
风中,似乎真的夹杂来了若有若无的、无比熟悉的、带着焦灼与惊惶的呼唤声。
一男一女,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如同针尖般刺入他的耳膜。
“讳儿——!”
“讳儿!你在哪儿?”
“儿子…!”
“…讳!”
风无讳猛地竖起耳朵,心脏狂跳,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之前的恐惧与愤怒!
在教堂的另一侧下方!
两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一如昨日那般,正在狂风中踉跄着、焦急地四处张望,声嘶力竭地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