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暗局（1 / 2）

元和十九年夏，扬州的暑气裹着盐粒味漫过东关街，三皇子苏明远站在“聚宝阁”的飞檐下，看着伙计将一摞摞盐引搬进后巷的马车。盐引上的朱砂印泥泛着暗紫色，与他在江南粮案中见过的狼血印泥如出一辙——王元宝的商号，果然与突厥脱不了干系。

“殿下，刚查到，这些盐引都是假的。”张柬之从巷口阴影处走出，手里捏着半张撕碎的盐引，“真盐引的编号是‘淮字’开头，这些却是‘狼’字，笔画里藏着突厥文的‘劫’。”

苏明远指尖划过盐引边缘，纸质比官制盐引更厚，隐约能摸到夹层。他让柳氏用温水浸透盐引，果然从中剥出张羊皮纸，上面画着扬州盐仓的布防图，标注着“三更换防，西北角无灯”——这是突厥细作的惯用手法，用伪证夹带情报。

“王元宝在哪？”苏明远将羊皮纸收进袖中，聚宝阁的门板上刻着个“当”字，笔画歪斜，像是被人用刀砍过，“这字是新刻的，说明他知道我们会来。”

柳氏突然指着柜台后的账簿，上面用朱砂圈着“六月初六”：“今天是六月初六，扬州盐商有个‘晒盐节’，按规矩要在盐场祭祖，王元宝作为盐商之首，肯定会去。”

盐场在扬州城外的滩涂，绵延数十里的盐田在烈日下泛着白光。苏明远带人赶到时，正见王元宝穿着蟒纹袍，站在祭台边宣读祭文，声音洪亮却带着颤音。祭台的供桌上摆着三牲，其中猪头的耳朵上，别着枚狼头纹银簪——突厥人的祭祀信物。

“王掌柜好大的排场。”苏明远走上祭台，将假盐引扔在供桌上，“用突厥的法子祭祖，就不怕祖宗不认？”

王元宝脸色煞白，挥手让盐商们围住祭台：“苏明远，这里是江南，不是你的长安！敢动我，扬州的盐价明天就翻十倍！”

苏明远冷笑一声，张柬之立刻让人掀开旁边的草席，露出底下的数十袋私盐，盐袋上的火漆印与假盐引上的“狼”字一致。“这些私盐掺了沙土，”柳氏抓起一把盐，指间流下浑浊的颗粒，“你用假盐引骗百姓的钱，再用真盐换突厥的战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盐商们哗然，有几个胆小的已经跪地求饶。王元宝见势不妙，突然掀翻祭台，从供桌下抽出把弯刀，刀鞘上的狼头纹与苏明轩母族的佩刀一模一样。“拼了！”他挥刀砍向苏明远，却被早有准备的侍卫按住。

审问时，王元宝起初抵死不认，直到柳氏拿出那枚波斯银币，他才瘫倒在地。“是苏明轩的旧部逼我的，”他涕泪横流，“他们说只要我配合，等江南乱了，就让我当扬州知府……”

他交代，突厥人计划在晒盐节这天，用假盐引调换官盐，再将真盐装上货船运往漠北，同时散布“朝廷断盐”的谣言，逼百姓闹事。而那些掺了沙土的假盐，会在夜间偷偷运进城里的粮仓，让吃了盐的百姓腹泻，制造“瘟疫”的假象。

“他们的货船在哪？”苏明远追问，王元宝的指甲缝里还沾着船板的木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