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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土地变商楼 村民进高层(一零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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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些漫长而静谧的日子里,母亲手术后的身体如春日里悄然萌发的嫩芽,逐渐恢复生机,她的气色如晨曦初露,一天比一天红润,仿佛被时光温柔地抚平了伤痕。然而,康复之路并非坦途,她的行动仍被现实的枷锁所牵绊。那根细细的导尿管,宛如一条冰冷而无形的锁链,缠绕在她生活的边缘,限制着她的自由。她再不能像往日那般随意推开家门,去公园里沐浴阳光,去街角买一束盛开的花。她只能提着导尿袋,在里间与外间之间来回踱步,脚步缓慢而谨慎,每一步都像是在与病痛和不便默默较量,仿佛在用微弱的力量丈量着重获自由的距离。

柳琦鎏每天下班后,总是马不停蹄地从喧嚣的公司赶回那间充满药味与温情的老屋。他顾不上卸下一身疲惫,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匆匆穿过两道街,只为早一刻出现在母亲面前。他轻轻推开那扇熟悉的房门,映入眼帘的常常是母亲独自坐在窗边的身影,背光中透着几分孤寂。那一刻,他的心总会被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填满,像被无形的手轻轻攥紧。他走上前,轻声问候,然后开始收拾屋子、更换床单、熬煮温热的粥汤。他陪母亲聊天,讲她年轻时在生产队田间劳作的日子,听她哼唱戏曲天仙配桃李梅女状元,回忆如何在寒冬里为一家人缝制棉衣。那些故事如老式留声机播放的旧唱片,带着岁月的杂音,却格外动听,让柳琦鎏在生活的重压与焦虑中,寻得片刻的慰藉与安宁。

住院期间,母亲的储蓄卡因输错密码被系统自动锁定,日常取款成了难题。母亲早已安排小儿子柳琦泽前往信用社办理解锁手续,因此柳琦鎏并未过多插手。但他心里清楚,母亲嘴上不说,眼神里却藏着对正常生活的渴望——她盼着能自己去菜市场挑一把青菜,能独自去老朋友家串门,能不再依赖他人,重拾生活的主动权。

这天,柳琦鎏在公司保安值班室里,与几位老同事围坐在小桌旁闲聊。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玻璃窗,洒在斑驳的桌面上,映出几缕温暖的光晕。茶香袅袅,话题从孩子、房子,慢慢转到了柳琦鎏的儿子晨晓身上。当老王听说晨晓如今在市交管队工作,眼睛顿时一亮,像发现了宝藏一般。他凑近柳琦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期盼:“柳老弟,我有个外甥,人踏实,也肯吃苦,一直想进交管队,可托了很多人也没门路。你儿子在里面,能不能帮忙牵个线,搭个桥?”柳琦鎏闻言,心头一紧,脸上掠过一丝犹豫。他深知这类事牵涉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惹上麻烦。但看着老王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又想到平日里共事的交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多年未联系的学友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迟疑的“喂?”,声音略显生疏,却仍带着一丝旧日的热络。柳琦鎏简要说明来意,学友沉默片刻,语气凝重地回应:“现在名额紧张,属于半路插队,手续复杂,风险也大,费用比以前高了。”柳琦鎏心头一沉,追问:“得多少?”“七万。”学友答道。柳琦鎏将数字转告老王,老王却毫不犹豫,大手一挥:“我出十万!多出的三万,就当是给办事人的辛苦费,图个安心。”

一月二十五日,春节的脚步日益临近。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腊味飘香,家家户户都在为团圆忙碌。柳琦鎏正坐在母亲身边,翻看一本泛黄的家庭相册,母亲指着照片里年轻的自己,笑着讲述当年的趣事。突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温馨。他打开门,只见老王带着一个穿着深色羽绒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神情急切。不等柳琦鎏开口,老王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走,现在就去你学友家!我外甥的事,宜早不宜迟!”柳琦鎏措手不及,只得匆忙与母亲交代几句,随即拨通学友电话,约定在交管局附近的老式居民小区见面。

那片小区藏在城市的老城区深处,红砖楼外墙斑驳,巷道狭窄而安静,偶有几声鸟鸣划破寂静。他们抵达学友家门口时,夕阳正斜照在楼道口。柳琦鎏敲了敲门,门缓缓开启,学友站在门后,神情平静。屋内陈设简单,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盆绿萝在窗台上静静生长,为这间小屋添了几分生气。老王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追问流程与进度,语速快如连珠炮。确认无误后,他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黑色塑料袋,将十万现金整整齐齐地放在学友家的茶几上。那一刻,柳琦鎏只觉眼前一黑,头脑发蒙——他完全没料到老王会如此直接而冲动。他盯着那叠厚厚的钞票,心里翻江倒海,担忧如藤蔓般迅速缠绕心头。

走出小区时,夜色已悄然降临。寒风吹过巷口,柳琦鎏终于忍不住,一脸责备地对老王说:“你也太不理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跟我商量?要是早知道你要直接给现金,我绝不会答应!”老王却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嘴一笑:“没事,我相信你柳琦鎏!你介绍的人,我信得过。”柳琦鎏眉头紧锁,语气沉重:“你信我,可我不信这事能这么简单办成。这种事必须稳扎稳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出了问题,我怎么面对你?咱们天天在一个屋檐下值班,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闹出矛盾,多伤感情?”老王却依旧笑呵呵地摆手:“哎呀,别想那么多,肯定没问题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此后的日子里,柳琦鎏的心始终悬着,像一根拉紧的弦,无法松弛。他表面上照常上班、照顾母亲,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这件事的进展。他每隔几天便悄悄给学友打个电话,语气尽量轻松,实则字字试探:“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消息?”学友总是一副沉稳的口吻:“正在走流程,别急,快了。”柳琦鎏挂掉电话,却仍难安心。他清楚,那十万块是老王多年省吃俭用攒下的血汗钱,若最终竹篮打水,他将背负沉重的愧疚。

离除夕还有两天,广州的街头依旧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年味在空气中弥漫。街头巷尾挂满了红灯笼,商铺门口堆着金灿灿的年桔,行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脚步匆匆却洋溢着喜悦。柳琦鎏家的女儿雪儿穿着红色小棉袄,和大姐、大姐夫一起,踏上了千里归乡的路途。车子驶出城市,穿过田野与山丘,雪儿趴在车窗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稻田泛着青黄,村舍炊烟袅袅,她忍不住叽叽喳喳地问:“爸爸说奶奶家的院子里有棵老梅花树,今年会开花吗?奶奶做的糯米糍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大姐笑着点头:“等你到了,样样都能尝到。”

终于,车子缓缓停在了老家那扇熟悉的铁门前。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母亲正坐在里屋的床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棉袄,脸上漾着久违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雪儿第一个冲进去,扑进奶奶怀里:“奶奶!我来啦!”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进了屋,行李被一一搬进堂屋,锅里炖着的腊肉香气四溢,整个老宅瞬间被喧闹与温情填满。

然而,柳琦鎏的心里却像压着一块石头。母亲上个月突发脑梗住院,大姐连夜赶去,二话不说交了三万元住院费。他后来听弟弟柳琦泽提起,这笔钱数目不小,兄弟俩私下商量过:若这笔钱是大姐自己掏的,他们一定要设法还上,不能让姐姐一个人承担。于是,趁着一家人围坐在堂屋喝茶聊天,电视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预热节目,柳琦鎏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姐,我想问问,之前妈住院那三万块钱,是您自己的积蓄,还是大哥那边拿的钱,您代为转交的?”

话音刚落,屋里的气氛骤然一滞。母亲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茶水微微晃出杯沿。大姐勉强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包带,二姐则低头整理衣角,动作刻意而缓慢。母亲皱起眉头,语气沉了下来:“问这个干啥?钱都交了,人也好了,还提它做什么。”大姐也连忙接话:“是啊,都过去了,一家人计较这些多伤感情。”她的声音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柳琦鎏心头一紧,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他本是一片好意,想厘清责任,把欠下的情还上,可母亲和姐姐们的反应,却像一堵墙,把他挡在了门外。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见母亲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大姐的嘴角也微微下垂。他终究把话咽了回去,只觉胸口闷得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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