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阴山大战,定方破突厥十部(1 / 2)
朔风卷地,雪粒如刀,割得人面颊生疼。阴山深处的夜幕被风雪揉成一片混沌,唯有苏定方座下照夜玉狮子的四蹄踏破积雪,溅起细碎的冰碴,在夜色中划出转瞬即逝的白痕。二百唐骑紧随其后,马蹄裹着麻布,蹄声被狂风吞噬,如同一支潜行的暗影,向着十数里外颉利可汗的牙帐疾驰。
苏定方身披玄甲,甲片上凝着霜花,腰间悬着一壶烈酒,却始终未曾沾唇——他需以最清明的神智,应对今夜这场以卵击石般的奇袭。手中那杆方天画戟斜指雪地,戟刃在昏暗天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寒芒,那是历经百战后沉淀的杀气,比周遭的风雪更令人心悸。他目光如鹰隼,穿透风雪迷障,死死锁定前方隐约可见的连片穹庐,那便是突厥十部联营的核心,颉利可汗的指挥中枢。
“将军,前方三里便是突厥前哨!”副将李嗣业压低声音,策马贴近,玄甲摩擦声在风中几不可闻。他手中横刀出鞘半寸,寒光映着他紧绷的面容。
苏定方缓缓抬手,整支铁骑瞬间放慢速度,马蹄轻踏积雪,竟无半分多余声响。他勒住马缰,照夜玉狮子打了个响鼻,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也嗅到了前方营垒中弥漫的羊膻与血腥混杂的气息。“风雪正急,正是天赐良机。”苏定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过风雪传入每个骑士耳中,“突厥人恃着阴山天险,又料我唐军主力尚在百里之外,必无防备。诸将听令,随我直捣颉利牙帐,先斩其首,再乱其阵!”
话音落,他猛地一夹马腹,照夜玉狮子通灵,长嘶一声,四蹄腾空,如一道黑色闪电冲破风雪。二百唐骑紧随其后,麻布裹着的马蹄骤然加速,踏得积雪“簌簌”作响,却依旧被狂风掩盖了大半。
前方突厥营垒的哨兵正缩在皮帐内烤火,手中握着酒囊,骂骂咧咧地抱怨着这鬼天气。忽听得一阵极轻的“沙沙”声逼近,正要探身查看,一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欺至帐前——李嗣业横刀疾挥,刀锋带起的寒风比雪粒更冷,那哨兵连惊呼都未发出,便已身首分离,尸体软软倒在帐内,溅起一地火星。
“杀!”苏定方一声大喝,方天画戟直刺而出,戟尖挑开一座无人值守的哨塔木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入营垒。照夜玉狮子神骏非凡,踏过积雪覆盖的营道,撞开几座低矮的杂物帐篷,惊得里面的突厥牧犬狂吠不止,却瞬间被唐骑的马蹄踏碎了声息。
营垒内顿时炸开了锅。突厥兵从温暖的穹庐中惊醒,有的赤着上身,有的只来得及披一件皮袍,手中握着弯刀便冲出帐外,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魂飞魄散——二百唐骑如猛虎入羊群,玄甲在风雪中闪着冷光,刀枪并举,所到之处,突厥兵纷纷倒下。苏定方一马当先,方天画戟在他手中舞得风雨不透,时而横扫,将一群冲来的突厥兵连人带刀劈飞数丈;时而直刺,戟尖穿透甲胄,精准无误地挑断敌兵咽喉;遇着负隅顽抗的百夫长,他手腕一翻,戟刃斜削,竟将对方手中的弯刀生生斩断,随即一戟贯胸而过,将人钉在雪地里。
“保护可汗!唐军劫营了!”一声凄厉的呼喊从中央大帐传来,那是颉利可汗的亲卫统领。此刻,颉利的金顶大帐内,烛火摇曳,几名突厥部首领正围着地图议事,听闻帐外喊杀声震天,颉利可汗脸色骤变,手中的酒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酒液混着雪水溅湿了靴袍。“怎么回事?唐军怎会来得如此之快?”他声音发颤,既有惊怒,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等左右回应,帐门“轰隆”一声被撞开,寒风裹挟着雪粒涌入,伴随着几声亲卫的惨叫。苏定方手持方天画戟,立于帐门之内,玄甲上沾着的鲜血在雪光映照下格外刺眼,照夜玉狮子昂首嘶鸣,震慑得帐内众人竟无一人敢上前。“颉利小儿,速速束手就擒!”苏定方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烛火剧烈摇晃。
颉利可汗身旁的亲卫统领反应最快,怒吼一声:“唐将休狂!”挥刀便向苏定方砍来。苏定方不闪不避,方天画戟后发先至,戟杆横挡,“铛”的一声巨响,震得那统领虎口开裂,弯刀脱手飞出。随即苏定方手腕一沉,戟尖顺势下沉,从那统领肋下刺入,再猛地向上一挑,将人整个挑起,重重摔在帐内的案几上,地图、文书散落一地,案几当场碎裂。
帐内突厥首领见状,无不惊骇失色。颉利可汗更是亡魂皆冒,他深知苏定方的威名——当年随李靖征东突厥,便是此人率轻骑奔袭,一战成名。今日亲自撞入帐中,显然是有备而来。“快!护我突围!”颉利可汗嘶声呼喊,转身便向帐后暗门跑去。两名亲卫连忙上前,一左一右护住他,其余亲卫则疯了般扑向苏定方,试图为可汗争取时间。
苏定方冷哼一声,方天画戟舞成一团银光,“唰唰唰”几声,冲在最前的几名亲卫便已身中数创,倒在血泊中。他本欲催马追击颉利,眼角余光却瞥见营垒外火光四起,马蹄声如闷雷般逼近——那是突厥十部的兵马听闻牙帐遇袭,正从四面八方向核心营垒集结,黑压压的人群裹挟着风雪,如潮水般涌来,隐约可见旗帜上的狼头图腾在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