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479章 醉勇引妖藏秘辛(2 / 2)
王生已经反应过来,抄起火把就扔。火焰裹住黑团的瞬间,它发出刺耳的尖叫:\"你毁了我的肉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做梦。\"我用碎片划开它的核心,\"现代焚化炉的温度,可比这高多了。\"
黑团化作青烟消散时,庞勇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手不再滚烫,反而冷得像块冰:\"白姑娘,你说......我还能做人吗?\"
我望着他后背的伤口——那里已经结痂,露出粉色的新肉。时空仪碎片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发烫。
\"能。\"我帮他擦掉脸上的血,\"但得先跟我回府,喝碗符水。\"
王生蹲下来,替他包扎伤口:\"我让春桃熬姜汤。\"
庞勇望着我们,突然笑了。这次的笑,没有酒气,没有疯癫,像个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好。\"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现代导师的话:\"穿越不是改变过去,是治愈自己。\"
或许吧。但此刻,看着庞勇被王生扶着往府里走,我摸了摸腕间的妖纹——它好像淡了些。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春桃举着灯笼从院里跑出来:\"姑娘!我煮了姜汤,还有您要的符纸!\"
我接过灯笼,暖黄的光裹住我们三个的影子。风卷着桂花香吹过来,这次,我没闻到血腥味。
王生用布巾擦净剑上的血,火光映得他眉峰微挑:\"这蚀魂妖的妖丹里,怎么会有半块青铜虎符?\"
我凑过去,就着火折子的光看。妖丹碎裂的残渣里,确实嵌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虎符,表面刻着歪扭的\"镇\"字,边缘还沾着暗褐色的血——不是妖丹的,是人血。
\"虎符......\"庞勇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指腹蹭过我腕间的妖纹,\"我在乱葬岗捡到的襁褓里,也有这个。\"
我心里一沉。之前替他收拾\"小石头\"的襁褓时,确实见过类似纹路的布片,只当是普通襁褓的残料,此刻想来,那布料的触感根本不是棉麻,倒像......像某种妖物的鳞皮。
春桃举着陶壶过来,壶里的姜汤腾着热气:\"姑娘,将军,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直勾勾盯着庞勇怀里的襁褓——方才被我撕开的布角,此刻竟自己慢慢合拢了。
\"春桃?\"我唤她,她猛地回神,手一抖,姜汤溅在青石板上,发出\"滋啦\"一声:\"对不住......奴婢方才瞧着这襁褓,怪渗人的......\"
庞勇低头看向怀里的襁褓,喉结动了动。月光透过院墙上的破洞洒下来,照得襁褓表面的青黑色纹路忽明忽暗,像条活物在他怀里游走。
\"我去灶房再煮碗姜汤。\"王生突然起身,剑穗扫过门槛时,我瞥见他腰间挂着枚半旧的平安符——是今早我去城隍庙时,硬塞给他的\"谢礼\"。此刻那符纸的颜色,不知何时从朱红褪成了暗粉,像浸透了血。
\"王兄等等。\"我叫住他,\"虎符的事,你以前见过?\"
他脚步一顿,侧过脸时,月光刚好照亮他的下颌线。我这才发现,他脖颈处有道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极了......像极了被什么东西的指甲抓出来的。
\"五年前雁门关大捷,我在敌军主帅帐里缴获的。\"他摸了摸疤痕,声音轻得像叹息,\"当时那主帅的尸体......\"他突然住了口,目光扫过庞勇怀里的襁褓,\"罢了,明日我再去查查。\"
春桃端来新的姜汤,手却在发抖。我接过碗时,触到她的指尖冰凉:\"姑娘,您腕间的......\"她指着我的妖纹,\"方才那妖物扑过来的时候,我瞧着它怕的不是火,是您腕子上的光。\"
庞勇闻言抬头,醉意早散得干干净净。他伸手要碰我的手腕,被我用袖子挡住:\"小伤而已。\"
\"不是小伤。\"他固执地说,\"我在乱葬岗那晚,也见过这样的光。当时有个穿月白裙的姑娘......\"他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院外。
院门口的槐树上,不知何时落了只乌鸦。它歪着脑袋盯着我们,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响,翅膀扑棱棱拍了两下,掉下来片带血的羽毛——那羽毛的颜色,和蚀魂妖鳞片上的暗紫一模一样。
\"它......它刚才盯着襁褓看。\"春桃缩到我身后,声音发颤。
庞勇突然站起身,怀里的襁褓\"咚\"地掉在地上。我这才发现,他刚才一直用身体护着的位置,正渗出丝丝黑气——不是伤口的血,是妖气。
\"小石头......\"他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襁褓的布面,\"你是不是饿了?\"
我心里警铃大作。现代医学告诉我,人类婴儿不会在睡梦中发出这种若有若无的\"滋滋\"声——但此刻,襁褓里确实传来了类似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草叶。
\"庞将军。\"我按住他的肩膀,\"让我看看。\"
他摇头,反而把我往旁边一推。我踉跄着撞在葡萄架上,几串葡萄\"噼里啪啦\"落下来。就在这时,襁褓突然自己动了,布面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那根本不是婴儿的皮肤,是爬满鳞片的妖躯!
\"啊!\"春桃尖叫着后退,撞翻了院角的铜盆。声响惊动了屋檐下的小易,他倒吊着探出脑袋,平日里清秀的脸此刻泛着青灰:\"主子,不好了......\"
话音未落,襁褓里的妖躯猛地窜出来,速度快得像道黑影。庞勇扑过去要拦,却被它甩开,后背撞在石桌上,震得茶盏碎了一地。
\"小心它爪子!\"我大喊着抄起地上的碎瓷片,可那妖物速度太快,眨眼间就扑到了庞勇面前。它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可发出的声音却是婴儿的啼哭:\"爹......爹......\"
庞勇的手停在半空,眼眶瞬间红了:\"小石头,爹在......\"
\"闭嘴!\"我尖叫着扑过去,用碎瓷片划开它的脊背。黑血溅在我脸上,烫得人发疼。那妖物发出刺耳的尖叫,转身要逃,却被王生甩来的剑钉在地上。
剑刃穿透它的胸口,却没有血流出,只有黑色的脓水汩汩往外冒。我这才看清,它的后颈处纹着枚青铜虎符——和方才妖丹里的那半块,严丝合缝拼成了完整的\"镇\"字。
\"这是......镇北军的军符?\"王生握着剑的手在发抖,\"五年前雁门关战败,镇北军的虎符......\"
庞勇突然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他的肩膀剧烈颤抖,我听见他压抑的呜咽:\"是我......是我害了他们......\"
春桃突然拽了拽我的衣袖,指着庞勇的后背。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庞勇后背的伤口处,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黑色的鳞片,正顺着他的脖颈往上蔓延,所过之处,皮肤迅速溃烂。
\"姑娘!\"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将军他......\"
我刚要上前,时空仪碎片突然在腕间发烫。我摸向怀里的碎片,却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不知何时,那碎片竟变成了枚青铜小鼎,鼎身上的纹路,和妖物后颈的虎符如出一辙。
\"小易!\"我喊住要跑的小书童,\"去马厩把庞将军的玄铁剑拿来!\"
小易应了声,刚跑两步就摔了个跟头。他爬起来时,我瞥见他的后颈——那里也有枚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和庞勇的一模一样。
玄铁剑\"哐啷\"落地。庞勇捡起剑,剑锋映出他的脸:眼白泛着青,瞳孔缩成细线,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憨直?
\"白姑娘。\"他声音低哑,\"你说......我是人吗?\"
我后退两步,撞在葡萄架上。月光下,他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怪物模样,后背的鳞片随着呼吸起伏,像条即将蜕皮的蛇。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
最后一声梆子还没落下,庞勇突然暴起。他的指甲变得又长又尖,划破空气时带起腥风,直取我咽喉!
我本能地举起青铜小鼎抵挡。鼎身与他的指甲相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就在这时,鼎身上的纹路突然亮起红光,庞勇的动作顿了顿,发出痛苦的嚎叫:\"啊——这是......\"
\"白薇薇!\"王生举剑冲过来,剑尖挑开庞勇的指甲。我趁机滚到一边,抬头时正看见春桃举着个火把冲过来,火把上的火舌舔过庞勇的后背。
\"滋啦——\"
青黑色的鳞片遇到火焰,立刻冒起黑烟。庞勇惨叫着摔倒在地,抱着头在地上翻滚。我这才发现,他的耳尖正在慢慢变尖,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血。
\"他......他要现原形了!\"小易尖叫着往后退,撞翻了院角的酱缸。酱汁溅在地上,发出\"噼啪\"的声响,竟在地上烧出个焦黑的\"镇\"字。
我摸向腕间的青铜小鼎,鼎身越来越烫。记忆碎片突然涌进脑海:现代实验室里,导师指着电脑屏幕说:\"这是商代的镇魂鼎,传说能镇压一切邪祟......但代价是,吞噬镇压者的魂魄。\"
\"白姑娘!\"王生抓住我的手腕,\"你腕间的......\"
我低头,只见青铜小鼎上的纹路已经蔓延到我的皮肤,在腕间形成暗红色的妖纹。与此同时,庞勇的惨叫声越来越弱,他的身体正在慢慢缩小,皮肤下的骨骼发出\"咔咔\"的碎裂声。
\"救......救我......\"他的声音变得尖细,像个孩子在哭,\"我、我不想变成怪物......\"
春桃的火把\"哐当\"掉在地上。我看着庞勇逐渐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他喝得酩酊大醉,抓着我的手腕说\"白姑娘,你说这世道是不是越活越糊涂\"。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糊涂\"了。
\"小易!\"我大喊,\"去后院挖坑!快!\"
小易愣了愣,连滚爬爬地跑了。王生扶起庞勇,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模样,后背的鳞片覆盖了整片脊背,指甲足有三寸长。
\"疼......\"他蜷缩在地上,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淌,\"白姑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滚烫,像块烙铁。青铜小鼎在我腕间发烫,我想起导师的另一个警告:\"镇魂鼎的效力会随着时间减弱,若七日内不找到替代的魂魄......\"
\"不会死的。\"我打断他,\"你会好的。\"
春桃抱着挖坑的锄头跑回来,院外的槐树上,那只乌鸦突然扑棱棱飞起来,落在房檐上,发出刺耳的\"呱呱\"声。
我抬头看向房檐,月光下,乌鸦的眼睛泛着幽蓝——和蚀魂妖死前的眼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