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你是谁（2 / 2）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

当膳厅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李当归这才松了口气。

他定睛朝着前方望去，发现厅内已坐了几人，而他的目光则被云想容身旁一位陌生妇人吸引。

铁木兰、江黛等人他都已熟识，唯独这位妇人从未见过。

而且，李当归总觉得这个妇人穿的那件素白衣裙好像是云想容的。

妇人和云想容此时挨得极近，正低声交谈。

妇人侧脸轮廓柔和，发间一支木簪斜插，看起来与云想容格外亲昵。

厅内，沙棠率先看到了宁芙一行人踏入膳厅。

当她的目光触及紧随其后的李当归时，指尖微微一颤，脸颊顿时染上薄红。

昨夜温泉池中的情形在脑海中闪现——蒸腾的水汽中，少年突然闯入的身影，还有自己仓皇遮掩身子的瞬间，那时她可什么都没穿。

虽然宁芙反应极快，挡住了他，但那一瞬间的慌乱在沙棠脑海中仍记忆犹新。

也不知道那少年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

沙棠下意识低头，将一缕碎发别至耳后。

她今年正值芳龄，又是上了胭脂榜的姑娘，自然生的也极为好看，亭亭玉立。

在茶肆经营时，不乏追求者献殷勤，可她始终专注于事业，从未将儿女私情放在心上。

而且，她自幼恪守礼数，连夏日里都穿着严实的襦裙，从未让任何人见过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

昨夜与紫嫣她们泡温泉，本就是她生平第一次与人共浴——谁曾想偏偏就遇上那样的事。

此刻再见李当归，不由得就有些尴尬。

陆青崖也抬头看到了进来的几个人，她的目光在触及李当归时骤然一滞。

昨夜温泉池边，她也是没穿衣服的女子之一，而且，当时李当归距离她最近，也是她最先被吓得叫出声来。

当时的情况她其实也记不太清了，不过她认为，少年并未看到什么。

\"哼。\"她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俏脸也有些微红。

\"李大哥！\"江黛看到李当归时，顿时眼睛一亮，欢快地招手。

铁木兰也开口道：\"你小子怎么才来？\"

云想容和海东珠这才注意到几人的到来。

李当归依次行礼：\"江黛姑娘，木兰前辈。\"

他的目光转向沙棠和陆青崖，\"沙棠姑娘，陆姑娘，你们好。\"

沙棠见状，也礼貌点头，动作优雅得体。

陆青崖只是随意摆了摆手，目光始终避开李当归。

“呀！这不是我们的小郎君么？”

就在此时，一道成熟慵懒的声音一下子在厅内响起，这声音似乎还带着一丝妩媚，仿佛能吃人一般，顿时把李当归吓了一跳。

李当归循声望去，只见是云想容身旁的妇人开了口。

李当归赶紧看向云想容：“云前辈，这位是？”

云想容轻声道：“她是我的好友海东珠。”

李当归赶紧礼貌行礼：“东珠前辈好。”

海东珠虽然之前使用神力窥探过李当归，可现在他站在这里，她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少年来。

这一打量，顿时心里生出好感。

只见李当归身姿挺拔，容貌俊朗，而且还很有礼貌。

她红唇微勾，一双明珠般的美眸看着少年，那眼神就好像会说话一般，风情万种。

看的李当归有些害怕。

海东珠直勾勾的盯着李当归，忽然开口，声音玩味：“你就是想容的那个小情郎？怪不得呢...”

白衣美艳妇人对着李当归说了这么一句。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在座足足有七道目光，瞬间就看向了李当归。

唯有云想容美眸瞪大，看着海东珠。

\"东珠！你胡说什么！\"

云想容的脸几乎是瞬间就变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绯色。

她恨不得立刻找根针线把海东珠这张惹事的嘴给缝上。

李当归僵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小...小情郎？

他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厅内空气骤然凝固。

宁芙、雀翎、紫嫣三人的目光皆是在李当归身上，眼里满是疑惑和质问的神色。

尤其是宁芙，眉头紧皱，眼神冷的好像要杀人。

仿佛李当归只要一个解释不好，她当场就会翻脸。

静姝刚坐下准备吃饭，便听到这么一句话，顿时咬着筷子尖，眼睛亮得吓人。

沙棠和陆青崖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江黛悄悄往铁木兰身后躲了躲，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芙这位女将军，见她此时死死的盯着李当归，总觉得有些害怕。

李当归瞬间冷汗直流。

这位说这话是何意？

少年忽然想起昨日那个意外——莫非...云前辈沐浴时被自己撞见的事被她发现了？

可那分明是个误会啊！

\"姐姐？\"紫嫣见李当归似乎也是一头雾水，便疑惑地望向云想容。

\"你们别听她胡说！\"云想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和李当归...\"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语塞地看向铁木兰，眼中满是求救。

铁木兰见状迅速开口解围：\"海东珠，你脑子又进水了？怎么见个男的就开这种玩笑？有完没完了？\"

李当归闻言，这才恍然大悟——铁木兰这么一说倒是解释的通了，原来这位海东珠前辈就爱开这种玩笑啊。

他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海东珠红唇轻启，注视着铁木兰：\"木兰啊，我可没开玩笑？你是不知道，昨日想容沐浴时——\"

\"唔——\"

海东珠话未说完，云想容闪电般伸手捂住她的嘴，指尖都在发颤。

\"姐姐昨日沐浴时怎么了？\"紫嫣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追问道。

\"没什么！紫嫣，你别问了。\"云想容声音陡然紧张起来，随即云想容看向海东珠，眼神中带着求饶。

海东珠见云想容的表情，顿时满意，轻轻拉开她的手。

妇人眼波流转间话锋一转，继续对着铁木兰开口道：\"你是不知道，想容昨日沐浴时都没叫上我们两个。\"

她指尖轻点桌面，\"听说紫嫣阁上的兰息居可比那什么濯缨池还要好。\"

转头对云想容笑道：\"想容啊，你下次是不是该请我们也一起去看一看呢？\"

云想容没想到海东珠会这么转移话题，连忙应道：\"好。\"

众人虽觉这话头转得突兀，但总算不再深究。

宁芙脸上寒霜渐消。

随着众人陆续入座，紧绷的气氛终于缓和。

李当归坐下后干笑两声：\"东珠前辈，您下次可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

海东珠以袖掩唇，眼尾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哦？你不觉得我开的玩笑很有意思么？\"

少年背后沁出冷汗，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妇人话里有话。

李当归强自镇定道：\"您这么开玩笑很容易让人误会。\"

\"也是。\"海东珠轻笑着点头，\"却是有些唐突了。\"

云想容如坐针毡。

早知如此，就不该带这个祸害来用膳。

云想容偷眼看向紫嫣，只见她正若有所思地搅动着碗里的粥。

只希望紫嫣可千万别多想。

众人开始吃饭。

饭桌上，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期间，不知为何，海东珠主动和李当归聊了很多。

她问了李当归很多事情，关于他的年龄，住处，家人等等。

李当归都一一作答。

谈话时，李当归得知了海东珠竟然还认识自己的母亲，这倒是让李当归对海东珠更加亲近了几分，因为她提到自己母亲时满是夸赞。

之后，海东珠又开始询问李当归什么时候准备成家，有没有心上人之类的。

这个话题对于李当归来说有些奇怪，可却不知为何引起了云想容的兴趣。

海东珠和云想容二人对着李当归你一句我一句的问，让李当归有些莫名其妙。

周围的宁芙等人也渐渐停止了交谈，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李当归三人的谈话。

期间李当归多次想要承认和宁芙的关系，但都被旁边的宁芙通过“桌下踩脚”的方式制止了。

海东珠问了李当归一大堆，心中便了然。

她大概知道了李当归的为人以及他的性格如何。

至于宁芙和李当归在桌子下的小动作。

呵呵，其他人确实没有察觉，海东珠早已看到一清二楚。

她一边问李当归，一边饶有兴趣的注视着桌子下方发生的一切。

最后，李当归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海东珠的各种问题，以及各种玩笑，其中的一些话，李当归甚至听都听不懂，也不明白她到底在暗示什么。

反倒是宁芙时不时的就在桌子

弄得李当归坐立难安。

这顿早饭持续了很长时间，食物一多半都被静姝和李当归两人吃完，这让众人不禁惊叹于二人的饭量，尤其是静姝。

紫嫣更是没想到，她早早的起来准备食物，现在看来似乎还有些不够吃。

当海东珠问的差不多时，李当归终于找到个机会，转移话题，谈起了昨夜风雨楼遭遇袭击的事情。

此时众人都已经吃完早饭，听到李当归提起这件事，神色都是一变。

膳厅内的气氛骤然凝重。

紫嫣率先开口，讲述昨夜风雨楼遇袭的经过，沙棠等人则是七嘴八舌地补充细节。

李当归听完后沉吟道：\"这一切恐怕都与'天眼'有关。\"

\"你推测得没错。\"海东珠忽然放下茶盏，神色肃然，\"昨夜我追踪那件黑袍至千里高空，被一个自称'天眼'的人拦下。\"

她将昨夜与天眼的交锋娓娓道来，众人听得屏息凝神。

都没想到天眼竟有如此手段，还能在千里之外对人造成伤害。

海东珠讲完后，李当归眉头紧锁，逐渐理清思绪，将线索串联起来：\"如此说来，天眼的目标应该是静姝。昨夜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未亲自现身，却用神力操控黑袍来抓人。可之前在极北之地，他还曾出手相助我...他究竟为何这么做？\"

李当归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可不知为何，他的直觉告诉他，天眼之所以没有亲自现身，应该和白泽有关系。

白泽算无遗策，定然早已知晓昨夜发生的事情。

说不定就是白泽牵制住了同为帝子的天眼，导致天眼不能使出全力，若不然，为何只出现一件黑袍？

凭借天眼能预知未来的神力，李当归觉得，若天眼真的现身，那静姝就真的要被带走了。

听完李当归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转向静姝。

少女正往嘴里塞着糕点，见状茫然抬头：\"我哪知道呀？\"

她鼓着腮帮子道，\"我听都没听说过什么天眼，更没招惹过他，谁知道他为什么要抓我...\"

说着少女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道：\"他该不会...是个流氓，因为我长得好看，想抓我回去当夫人吧？\"

铁木兰一口酒喷了出来。

宁芙的剑穗无风自动。

李当归摇头苦笑——见识过帝子高深莫测的他，怎会相信这等荒唐理由？天眼若真有意，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更何况，当时宁芙，雀翎，紫嫣等人都在场，哪一个不是绝世的美貌？天眼又为何偏偏看上了静姝？

显然，这个理由不成立。

宁芙的指尖轻轻敲击剑柄，突然看向静姝，开口问道：\"静姝，你...常提起的娘亲...如今还在白虎城吗？\"

她又继续问道：\"你的父亲又在哪里，你...是否还有其他家人？\"

膳厅内骤然安静。

李当归也疑惑的看向静姝。

的确，静姝的出现其实一直都是个谜。

她毫无缘由的借住在百草堂，又凭借热情大方的性格，让大家都很喜欢她，所以也从未有人说过什么。

可是，静姝到底是谁？

她之前说过她在住到百草堂之前，每天晚上就住在城南的旧仓库。

家则在白虎城周边的某个村子里。

可她总归是有家的。

而且，她的家人似乎也都还在世；

那么，她来白虎城干什么呢？

她也不像是来这里讨生活的女子啊，反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李当归此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静姝听到宁芙的问题，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她慌乱地低头去捡，发髻间的珠花轻轻晃动，似乎很害怕别人问起这些，语气也支支吾吾：\"我娘亲...她...\"静姝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不久前突然离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和我爹也很久没见了，至于其他的家人，她们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啦...总之，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

李当归看到静姝的样子，心中知道她在说谎，也知道她在掩饰什么，可如果她不说出真相，谁都没办法帮她。

“静姝。”李当归突然开口叫了静姝的名字。

静姝猛地抬头，正对上少年锐利的目光。

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竟有些恍惚。

少女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衣带：\"怎...怎么啦？\"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