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就地正法（1 / 2）
统舱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着。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高台上方那一点寒芒之上。
就在此时，人群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干什么呢？都让开！”
一声清脆而利落的女子喝声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拥挤的人群下意识的向两侧退让，露出一条通道。
只见两位衣着干练的年轻女子正并肩朝着高台这边快步走来，左边那位身段窈窕，亭亭玉立中透着一股飒爽英气，容颜昳丽，眼神锐利；右边那位眸光冷静，自有一股务实精明的气质。
她们身后，则紧跟着约莫十几位身穿统一深色制服、气息精悍沉凝的男人，个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周身隐隐散发着不弱的神力波动，显然是训练有素之人。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些男人正是方舟上的船员水手，而那两位年轻女子则是拥有实权的管理者，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船上的高层人物，竟会是两位如此年轻的姑娘，尤其是左边那位，容貌极为不俗，其风采令人过目难忘。
然而，在场大部分人此刻都无心过多欣赏那两道靓丽的倩影，反而都带着一丝敬畏和深深的忌惮，目光时不时在两女和那柄依旧悬停的长剑之间游移不定，心中下意识地认为，那柄神鬼莫测的飞剑，定然是这两位女子其中一人的手笔。
不过，也有极少数人，盯着那把特征鲜明的长剑，很快辨认出那其实是白虎城宁芙将军的佩剑。
甚至他们还认出那两位女子中，左边那个其实是白虎城胭脂榜上一位有些名气的茶肆美娇娘，不知为何如今会在这方舟之上任职。
那位被人认出、曾被誉为茶肆美娘的女子正是沙棠。
她已径直走到场中，目光快速扫过台上那跪伏在地、被飞剑精准威慑而动弹不得的老者，心中对那位女将军的敬佩崇拜之情不由得更上一层楼，这份强大与果决，也给了她直面这满舱躁动神力者的莫大勇气。
于是，她霍然转身，神色严肃而镇定，面向噤若寒蝉的众人，深吸一口气，清亮而有力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统舱：“诸位！我是本船乘务副领班，沙棠。”
她的话语带着安抚，也带着命令：“今日骚乱，到此为止！所有争执，即刻平息！若有受伤者，立刻来我身后这边集合，待会儿自有船医为诸位处理伤势。其他人，原地待命！未经允许，不得再起任何争端，不得擅自离开！”
随着她的话音，她带来的那些精锐船员立刻无声散开，守在人群的关键位置，扫视着每一个人，维持着秩序。
一旁的江黛扫视了一圈众人，眼神沉静，并未询问什么，因为她早已凭借“听风”神力，在赶来途中便将之前的混乱喧嚣、争吵叫骂、乃至蜈蚣叟那番刻薄的言论听了个分明，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已有了大致的判断。
所以，她的目光很快锁定了高台上那个依旧保持跪姿、一动不敢动的佝偻身影。
这位见惯了市井的姑娘一眼就看出对方是那种老奸巨猾的老油条，心想还好有宁芙在，若不然，这人恐怕早已溜之大吉，到时候这烂摊子更没法收拾。
她心里清楚，这破毡帽老头并未真正做出什么出格行为，更多是言语挑唆，但眼下局面，若是不拿下这个勉强算作罪魁祸首的人，这场闹剧恐怕难以服众，也不好真正收尾。
想到这里，江黛转向跟着过来帮忙的两位船员，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两位大哥，请跟我来。”
这两个男人和船上很多被选拔出的船员水手一样，皆是身怀“强力”之人，被风雨楼和城主府重金招纳来负责这艘方舟的安保与运行。
他们本来得知这次的船长和几位主要副手皆是女流之辈，心中还暗自有些轻蔑与怀疑，但今日亲眼见到这两位临乱不惧、雷厉风行的样子，心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赞叹，暗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尤其是眼前这位江黛副手，态度礼貌却眼神沉静，行事果决，倒真像是那么回事，让人下意识地愿意听从指令。
于是，二人都没有犹豫，恭敬地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紧跟在她身后。
江黛领着两人径直来到高台下，利落地登了上去，直接示意两名船员将那破毡帽老人带走。
两个一看就实力不弱的男人，见那破毡帽老头在剑锋之下毫无反抗之意，便准备一左一右上前拿人，却听到那老头正对着悬停空中的那把长剑，低声喃喃着一些求饶话。
而当两个男人真正来到近前，才清晰地感受到前方那柄长剑所散发出的锋芒与压迫，让他们不由得也感到头皮发麻。
本来还对那老头这副怂包样子有些轻蔑的二人，此刻也不由得稍微理解了他为何会表现得如此不堪，在这等杀意锁定下，能保持清醒跪着已是不易。
还好这次闹事的不是他们。
二人收起轻视，小心翼翼地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几乎瘫软的老人，同时身体也尽可能离那柄悬停长剑远一些。
老人浑身瘫软，几乎是被拖着走，那顶破毡帽歪斜着，再也看不到丝毫之前的嚣张气焰。
下方，另有几名船员早已上前，谨慎地使用厚实布袋，将那个静止在地、结构精密的金属机关圆球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这东西将被作为关键的“证物”暂时扣押，以待后续查明真相，厘清责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高台上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对那柄悬停空中、掌控全局的长剑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当然，对那把长剑背后那位始终未曾露面的主人，则更为忌惮。
就在那本是“众望所归”的破毡帽老头被彻底控制住的一刹那——
“铮！”
上空那柄飞剑发出一声清越轻吟，剑身流光一转，化作一道冰蓝惊鸿，朝着来时的方向，倏然倒射回去，瞬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不见踪影。
仿佛压在胸口巨石被移开，整个统舱内，几乎所有人都同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股令人血液冻结的恐怖杀意终于消散。
但空气中残留的寒意和那十几名船员冷峻的目光，依旧提醒着众人，秩序已然重建。
飞剑消失，周遭压抑气氛刚为之一松，众人头顶上方便传来一声清晰又带着几分嬉闹意味的喝彩：“好剑！耍的真不赖，来去如电，收放由心！老头吓得直喊娘！小爷佩服！”
人们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根粗壮的横梁上，那个红发少年正悠闲地坐在那里，两条腿晃荡着，脸上满是看了一场好戏的兴奋和赞叹，他仿佛完全没感受到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氛围，纯粹是个置身事外的乐子人。
刚走下高台的江黛听到这道熟悉声音，微微一愣，她还正想说那另一个“罪魁祸首”躲哪里去了，没成想还没去找，他自己先出来了。
她立刻抬头，目光锁定梁上的毕方，柳眉一竖，毫不客气地喝道：“那个红头发的！你给我下来！”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哎，来了来了！”
毕方倒是配合得很，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手在梁上一撑，身姿轻巧地翻身落下，稳稳站在江黛面前，还顺手捋了捋自己飞扬的红发，摆出自认为潇洒不羁的姿态，“这位姑娘，叫小爷下来有何吩咐？是不是要表扬小爷？大可不必，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方才小爷我只是略微出手，见义勇为罢了！回头告诉那位船长大姐，真的不用给小爷发什么赏银，我毕方做好事从不图回报……哎哟！你做什么！”
毕方正一脸谦虚地摆着手，乐呵呵地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这位看起来文静瘦弱的姑娘却毫无预兆地突然出手。
只见她脚步一错，身形迅捷如电，一手刁钻地扣向红发少年的手腕，另一手顺势压向他的肩关节，使的正是近来跟铁木兰学来的近身擒拿技巧，简洁而有效。
毕方根本没料到这貌不惊人的女管事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之下，哎哟一声，顿时被反剪胳膊制住，动弹不得。
“喂喂喂！轻点轻点，姑奶奶，手要断了！这是干什么？小爷我怎么你了？”毕方立刻夸张地叫嚷起来，试图扭动身体凭借蛮力挣脱，却发现那看似纤细的手臂蕴含着巧妙的劲道，根本挣不脱。
江黛手上又加了几分力，疼得毕方龇牙咧嘴，她冷声道：“你还想要赏银？我方才听得清清楚楚，最早是不是你在那瞎喊什么‘打倒牛鬼蛇神’？是不是你上蹿下跳，到处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要不是你带头起哄，推波助澜，场面未必会乱到那种地步，你就是一根搅屎棍，还好意思在这里油嘴滑舌说废话？”
听到“搅屎棍”三个字，周遭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但也都不敢多说什么。
毕方一听，顿时扯着嗓子喊起冤来，声音带着哭腔：“冤枉啊！天大的冤枉！青天大姑娘明鉴，我那是……我那是为了调动大家积极性，同仇敌忾啊，谁想得到那老东西后面玩那么大……我也是受害者啊，哎哟疼疼疼！轻点！你手劲怎么这么大？”
见面前这瘦弱姑娘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着一张脸，手上力道半分不减，毕方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了策略，故意道：“那个……这位大姐，我跟你讲，你先别急着定罪。我其实也认识一个特别厉害的剑客朋友，他可有两把剑，跟刚才那把一样厉害！他应该也在这艘船上，我找他有正经事，你看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先高抬贵手，让我俩见一面再说？”
他故意模糊地说着，偷偷观察对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