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江冽却是瞬间擡手,铁爪撞在黑刀之上,“砰”!的一声火花四溅。所有人赶紧后退一步。在场大大小小不下数十个门派,竟然未有一人出手。
洛小梅轻呼一声,下意识地起身,但古良拽了她一下,眼角发红:“师妹,从他杀了师兄灭口起,他就不算咱们的宗主了。从他想要用米姑娘威胁江冽起……他就不算正道了。”
许是憋闷了好久,洛小梅扑入古良的怀里哽咽出声。
偌大的场地被两人打得七零八落,所有人也终于知道江冽的厉害,他可是才十八岁啊,就能和叱咤江湖几十年的铁锋削打得有来有回,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试想刚才若是有人不自量力地出手,下场会是什么?几个年过半百的掌门面面相觑,竟然后怕起来。
只听一阵雷霆般巨响,尘土弥漫。一人从房顶落入正殿里,有人探头去看,倒吸一口凉气:“是、是铁锋削!”
铁锋削输了!
无人敢上前,只有米丘跑了进去。瞬间,江冽落了下来,揪起铁锋削的领口:“秘籍在哪里?”
铁锋削已经是奄奄一息,但他还是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我就知道你小子要找秘籍。了恨和沙如海的都在你身上了吧。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找到我这本……”
话音刚落,他吐出鲜血,没了气息。
江冽双目一红,米丘暗道这段剧情被她改了,所以铁锋削的反应完全不一样。但按照她的推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赶紧道:“莫急,你再找找他身上。”
江冽摇头:“他衣衫不整,若是带在身上早就应该掉了下来。”
米丘想了想,“我觉得以他的谨慎,秘籍应该会放在最贴身的地方。”
没有比皮肤之下更贴身的了。
然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这一点。江冽眸光一闪,举起了匕首。
等所有人觉得太安静不对劲冲进去的时候,屋内只剩下铁峰削的尸首。
米氏表演法则三:离场时要不带走一片云彩——回味无穷,才能留下深刻印象。
————
米丘坐在小骡拉的车上,美滋滋地跟系统数着好感度。
“二十、二十……”
哈哈,虽然比她预想中的少了一个一,但看在对方难得一次性给了九个好感度,她就大度地不计较。
二十个好感度代表什么?
代表你收到了情书中的玫瑰花,心血来潮地想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同学帮你一指,细雨朦胧中,那个人穿着一身白,举着伞蹲在流浪猫旁边。
“砰”的一声,玫瑰花在你的心里盛开了。
“玫瑰玫瑰,我爱你~”米丘得意地哼着歌,她就知道自己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才不到半个月,二十个好感度稳稳到手。
她再加把劲,满分好感度不是轻而易举?
车厢摇摇晃晃,走在树影婆娑的小路上,清风袭来。
江冽戴着兜帽坐在车头,只露出一点挺阔的肩膀。
似乎是听到声音,问:“醒了?”
她可没睡,反倒是他的声音沙哑之中带了一点鼻音,好像是刚刚打盹醒来。江冽那个恨不得全身安上雷达的性格,竟然也有晃神的时候?
她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江冽:“去药王谷。”顿了顿,又补充:“暂时不急,我们可以慢些走。”
我们……米丘挑了一下眉梢,装作没有听到他话里的不同。
“你说……古良他们几个会不会怪我啊?”
江冽摇头:“不会。”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认为所有的人都是是非不分,不值得信任吗?”
江冽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给他下套,他视线一垂,嘴角像是被暖阳晕染了笑意,没有说话。
两人路过村镇,这里是沙河镇,离的很远就看到一个书生被几个混混围住。
“敢得罪我们老大,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那可是沧澜山沧澜派沙如海掌门的七叔公的亲娘舅的儿子!”
米丘:“……”虚惊一场。
那书生可能真不知道沙如海是谁,梗着脖子道:“在下无意冲撞阁下的马车,若有不妥在下愿与你们去见官,你们怎可滥用私……”
话音未落,几个混混冷笑一声:“见官?那官员见了我们公子也得跪着叫爷爷!”
米丘知道江冽不会管这种闲事,她也就做做样子欲言又止,然而看到了书生被几个混混压在地上,不肯弯下去的脖子时,突然失神。
她确定没有见过对方,然而这种场景却莫名很熟悉,难道是在现实世界见到过?
她捏了捏眉心,突然车厢一停。
前面精致的马车里传来不满的低吼:“哪个不长眼的敢碰我的马车?”
一柄黑刀勾开车帘:“你的马车,我要了。”
————
米丘鸟枪换炮,坐上了新装备。马车就是好啊,里面又大又宽敞,马儿跑得也格外平稳。小骡不用拉车,跟在后面嘚嘚地跑。
米丘对于江冽同学见义勇为的行为表示十分赞赏,但江冽的心情似乎没有那么好。
虽然一如既往地不说话,但米丘就是能感觉到对方压抑在沉默之下的汹涌。
好感度都上二十了,他还在闹什么别扭啊。
米丘啧了一声,正好看到路边有一家小客栈,她赶紧打了个哈欠。马车一停,江冽道:
“先下来休息一晚上吧。”
米丘揉着眼睛:“也好。小骡跟了一天了,它也肯定累了。”
两人拴好骡马走入客栈。吃完饭后,她拎着酒壶敲响对方的房门。江冽看起来也没睡,身上的衣着完好,但那双眸子还是有些幽暗不明。
她咬了一下唇:“我睡不着,你能陪我一会吗?”
江冽的视线落在她的酒壶上,点了一下头。两人坐在房顶,夜风习习,米丘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原来这就是上面的景色,怪不得你喜欢坐在房顶。”
江冽接过酒杯,没说话。
米丘自己先喝一口,这酒不烈,但混着冰凉让人不由得打颤。她眯了眯眼,道:“我很少喝酒,在家时娘亲从来不让我喝。”
她似乎也不在乎江冽是否搭话,笑着道:“不过今天开心,你的冤屈被洗刷了,值得庆祝。”
江冽沉默了一下,喝了一口,这一口一杯酒只剩个底。
米丘一笑,不动声色地给他倒满。“不过我看你似乎不怎么高兴,你难道不开心更多的人知道你受委屈了吗?”
“这并不能消除他们对我的杀意。”江冽目光沉沉,又喝了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被不相干的人知道过去没有什么可开心的。下次见面,我还是要杀。”
“那咱们两个开心不就行了?”米丘微微擡手,杯里的酒微微摇晃,“我觉得值得庆贺。”
江冽看了她一眼,杯壁碰撞,清脆一响。
米丘道:“今天在正心宗……你就不怕我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匕首插进你的身体里?”
“你呢,你不怕我反悔,杀了你?”
米丘摇头,“我相信你。”
江冽一愣,头顶的弯月困在杯中,像是镜花荡漾。“你不是说过只要我安静,就不会杀我为难我吗,我可是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江冽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两人又碰了一下杯。米丘的脸开始晕红,说话也有些含混了:“所以,你还没有说,你当时看着我拿着匕首在想什么?”
江冽摇了摇头。
是不想说,还是什么都没想?
米丘也没追问,她看得出来对方的心情好多了,于是乘胜追击,丰满自己的人设:“我找你喝酒,不仅是为你感到开心,还有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吐出一口气,“今天亲眼看到铁锋削的真面目,却有些不真实感。平时娘亲嘴里、师父口中的那些大人物,也有自己的欲望,也有自己的算计。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爹呢……”
她一直看向远方,此时微微回头,眼眶微红:“江冽,我有些怕。我怕他从一个不好的父亲,变成一个不好的人。”
江冽垂下眸子,没说话。
“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你们两个真有误会。”
她呢喃着,微微倒向他的肩膀。江冽浑身一绷,待看她面颊晕红,呼吸彻底平缓了之后,这才如同马车卸货般,缓缓松懈全身的肌肉。
夜色漫长,乌云开始挤压弯月,明日可能会是个雨天。
米丘当然是装醉,作为攻略者“说醉话”的技能必须要有。
许是这半个月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又许是摄入了一些酒精,她的意识很快就陷入了混沌。背上一暖,似有轻薄的布料围拢住她,熟悉的冷冽将她包围,她陷入更加放松的境界中。
“江冽。”她轻语,“再找三份秘籍,一切就能结束了。”
轰隆一声响,远处闪电撕裂乌云,一抹惨白照亮江冽的眼角。点点冰凉中,酒水顺着他的指尖淋漓而下。
第二日一早,米丘伸了个懒腰醒来。意料之中的,她躺在客栈里的床上。狗崽子越来越会怜香惜玉了。
洗漱后,米丘刚想出门,想了想随手存档,虽然这几天存得不是很频繁,她也觉得以后估计也用不上这玩意了,不过有备无患嘛。
二十个好感度,只要再努努力,她就算是当场杀人江冽都会自欺欺人地帮她找理由。
她哼着歌出去,看到江冽在大堂坐着。桌上摆了很多的食物,她惊讶地走过去。虽然说觉得对方开窍了,但是也开得太多了吧。
听见她的脚步声,江冽的耳朵一动,却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门口掉落的雨滴。
“下了一夜的雨?”
她搓了搓手臂:“那今日岂不是走不了了?”
江冽这才回头:“不走了。在这里停一天。”
米丘啃了口包子,有些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勉强咽下去:“不会耽误你的事吗?”
江冽摇头,“不会,也许明日之后就会更快些。”
有马会更方便不少,不过可怜了她的屁股。见江冽不吃,她问:“怎么了,没胃口?”
江冽不答反问:“休息一天,你想干什么?”
哦……这小子要找机会约会。她装作听不懂,“这客栈里能干什么?也就是喝喝茶、听听雨。”
不过她还是有一些私心:“就是……有点馋你烤的东西。只是这里下雨。”
江冽点头:“借客栈的后厨房即可。”
竟然真就这么容易答应了?今天的江冽好说话得过分,米丘暗道二十个好感度就已经这样了,等到三十、四十,她不得飞上天啊。
这时,寒气侵袭。原来是几个逃荒的村民冒雨过来,向客栈的客人乞讨。这一群人穿着破烂,身上还有难闻的气味,打着破伞时,如同山野里斑斓的蘑菇群。
来到米丘他们桌的,是一个爷爷和一个小孩,老人面带沟壑,头发花白,瘦得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架子,女孩倒是胖一些,但眼睛格外地大,面无表情地看着你时,有些瘆人。
米丘将食物都送给他们,两人感恩戴德,问米丘姓氏,下辈子定然做牛做马报答她。米丘暗道这两个人如此熟练,许是为了生存如此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也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道:“我姓米,你们不用客气。”
待祖孙走后,她回头。突然觉得江冽的视线一直凝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却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怎么了?”
“那两人是哪个村子的?”
“我也不知。”米丘摇头:“许是附近的村镇的。我看他们可怜,就把食物都分给他们了,你不会介意吧?”
江冽道:“不会。”
中午,米丘吃了江冽烤的鱼、烤的鸡,她从未吃这么饱过。自从跟着对方上路后,就一直风餐露宿。江冽照顾得如此周到,差点让她以为是最后的晚餐。
吃完,两人站在檐下听雨。米丘伸出手,感受微凉落在掌心,她送给江冽看:“你说,这像不像是一滴泪?”
江冽垂眸,却是没有移开视线。
“喂,你怎么发呆?”
他收回视线,摇头:“不像。”
“怎么不像。”米丘一笑,“他们都说雨声嘈杂,我却觉得这个声音最是静谧。闭上眼,你能听到树叶的声响,小虫的惊叫,还有小骡、马儿惬意的踢踏声。”
她叹口气,“自从和你上路以来,好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江冽道:“再有三个地方,就……结束了。”
三个?指的是剩下的三本秘籍?这小子对秘籍的秘密护得像是野狗看骨头,这么说是不是已经决定把秘密透露给她了?
米丘故意问:“到了岭南,你还会杀我吗?”
江冽看着她的眼睛,眸光幽深,像是汇集了所有的寒雨。他道:“不会。”
她就知道!狗崽子开始沦陷了!
米丘压抑住得意,脸上浮现出晕红,然后她缓缓地向他偏过了头。江冽没有动,米丘更是得意,将头终于枕在他的肩膀上,她闭上眼轻轻叹口气:
“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感受到从后背延伸到脖颈的冷意,她知道对方的手就要搭了上来。狗崽子挺上道的,她装作不知,只等着压在肩膀上疼惜的重量。
然后一睁眼。
竟然是熟悉的纯白。
米丘:“……”
米丘:“??!”
米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站起来对着那个瑟瑟发抖的金光横眉冷对:“你是谁?!你是不是江冽?这是哪儿,我肯定在做梦,我一定是在做梦!”
系统小声道:“宿主,您现在无比清醒,您是死亡之后灵魂回到空间了。”
死亡……米丘露出疑惑的表情:“我什么会死亡?是心脏病发了,还是踩到狗屎摔死了,又或者是天降陨石把我砸死了?”
系统知道米丘是在爆发的边缘,轻轻地道:“被江冽杀了……”
米丘的眼角一抽,接着是嘴角,然后是脸颊,就像是一个程序紊乱的机器人,突然不受控制,系统怕她中风,赶紧给她扇风:“宿主、宿主挺住!挺住啊!”
米丘沉默了一下,开始发疯:
“江冽,我要和你拼了,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系统赶紧拉住她:“宿主,咱们有存档功能呢,咱们还有机会!”
米丘抓着头发:“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她倒在地上,在纯白的空间里阴暗地爬行:“我想不明白,我们两个刚才不还是雨前云下,我倚着他,他抱着我,昨天还对月对饮,畅谈人生呢,怎么今天他就杀我了?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他害怕爱我爱得难以自拔,所以提前杀死我!”
“也许是因为……你和焚天教的教徒搭话了。”
“焚天教?谁?”
系统给她调出图像。米丘翻身而起,看着照片上熟悉的祖孙,她的眼角一抽:“就是因为他们两个?”
“他们是魔教护法的左右手。擅长易容,一个叫高天,一个叫石地。最喜欢扮成老人孩子欺骗过往武林人士挖人心肝吃。”
米丘微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是谁,这世上老人孩子那么多,难道我要一个一个地都不说话吗?江冽有激光眼他就戳穿他们啊,看我把所有的食物贡献给他们反而怀疑我有问题,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呢。”
米丘越是笑,就越说明她的怒火快要冲破理智了。系统于是道:“我知道宿主委屈,要不然咱们……再试一次?”
米丘道:“还试什么啊,二十个好感度都挡不住他杀我,你信不信把我传送过去我能直接和他拼了。”
她越是平静,系统就越是害怕,米丘话锋一转:“他不是杀了我吗,我倒要看看在心里已经有我之后,还要杀了我,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宿主,由于画面太过血腥此段掐去了。”
“别想骗我,他就只是掐了一下我的脖子,有什么可血腥的,赶紧给我放!”
系统不敢惹她,赶紧给她调出画面:
“由于技术原因,没有宿主灵魂实载的世界,只能运行十秒的时间。”
十秒就十秒,她要看看那狗崽子是如何痛哭流涕的!
然而画面一打开,米丘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