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2 / 2)
她下意识地盖住了手上的淤青。
阮秋白的视线缓缓扫过,轻声道:“小冽的性子阴晴不定,你作为他的朋友,要多担待了。”
米丘倏然站起:“你知道什么,他对我从来始终如一!”
说完,她似不耐,转身就走,刚一出屋,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黑影。
此时所有的百姓都被疏散开,偌大的街上一时冷清。日光明晃晃地照在地上,反而透出月光的清冷,那道黑影仿若月下枯树,寂静得让人发寒。
米丘的脚步停了下来,唇瓣动了动。
阮秋白跟了出来,看米丘停下脚步,不由得意外。但一擡眼,就看到江冽站在门口,更是一愣。
“小冽?”阮秋白眉头一拧,先笑起来:“你过来了?刚才米姑娘独自一个人被冲进人流里。若不是我看见,恐早就被踩伤了。你怎地不多多留神,就这么松开她的手?”
江冽没说话,眸光沉沉地看向米丘。
正午的日头,却起了凉风。米丘搓着手腕,低声说:“魏夫人,是个意外。不怪江冽的。”
“但他也不能……”
江冽却是没看向阮秋白:“走吧。”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眼眶微红地冲向江冽,她求安慰般拽住他的袖口,但江冽身形一僵,竟然是毫无反应。径直带着米丘离开此地。
看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阮秋白微微眯起眼。
米丘跟着江冽走,发现他气息沉沉,像是谁给他喂了毒药又灌下哑药一样。她顿时翻了个白眼,虽然这次是她自己逃走的,但他把她弄丢了是不争的“事实”吧,她还没向他发脾气呢,他又给了她脸色,真是欠收拾!
米丘立刻停住脚步,“嘶”了一声。
江冽回头:“怎么了?”
没事,米丘欲盖弥彰地盖住手腕,“没事,就是走得急了一些,绊到了脚。”
江冽的视线在她的手腕上落了一下,然后看向周围。见一家药馆,就带米丘走进去。
大夫给米丘看了手腕,开了一些散瘀外敷的药,她那伤还带着清晰的指痕,很轻易就能猜出是如何受伤。老大夫捋了捋胡子,看向沉默在一旁的江冽眉头一皱:“夫妻之间小打小闹不碍事,你身为男子,怎可下如此之重的手?”
米丘暗笑,这里的大夫npc属性也能点亮。
她赶紧道:“不是,大夫,我们不是夫妻,我握着伤是、是他……”
“是我之过。”
他微微垂下眸子,像是咬伤主人之后乖乖挨训的狼狗。
米丘有些惊讶,能让江冽低头认错,这可相当于把他的秘籍拿出来放到脚底踩两脚,再一脸不屑地扔回他的脸上,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家伙是不是被打了狂犬疫苗了吧?!
老大夫满意点头,将药膏放在他的手心:“这药一日三次涂抹,需轻抹将瘀血散开,她单手不便,你可要加倍小心。”
江冽点头,将药膏放进手心。
待两人走后,学徒走到大夫身边,小声嘀咕:“师父,您认错了,那两个人就是昨天大闹济世堂的两个外乡人,他们不是夫妻!”
老大夫一拧眉:“你放屁,我活了这么多年,看了这么多的病人,是不是夫妻我难道还看不出来?”
当夜,弯月当空,济世堂的后山。
高天和石地被一掌扫在地上,二人吐出一口血,来不及调理内息,瞬间跪倒在地。
黑影缓缓收回手,声音沙哑,掩不住的阴沉:“我只让你们试探一下米丘,你们竟然蠢钝至此,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说,还利用上了孩子,你们真是胆大妄为!”
两人面如土色,小孩是最不可控也是最能降低别人警戒的工具,他们只想着制造混乱试探一下米丘,却忘了护法的心结。
对方在济世堂快二十年,因为自身功法的原因,一无所出,对孩子之事相当敏感,本以为能立个大功,没想到没试探出来米丘,却碰到了护法的逆鳞。
“护法,我们二人知错,那、那几个孩子只是受了些责罚,并未有生命危险。我们二人明日再想别的办法。”
“不用试探了。”护法的声音沙哑,“米丘的来历不明,但我观她脚步虚浮,浑身无力。若真能隐藏功夫,其实力不在江冽之下,真是一个高手的话怎肯藏在江冽身边担惊受怕、饱受冷待?”
二人一愣:“护法……可是查到了什么?”
“很有可能是咱们遗漏了哪个门派,许是走漏了风声,被人知道了秘籍的存在,特意派米丘当个内应……只可惜,是个只会故作柔弱的,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能待在江冽身边这么长时间。但也仅止于此了,不仅秘籍没看到,反而先动了情,贴了一路的冷脸。”
“这么说江冽对她十分不耐?那我们……还要不要用她威胁江冽了?”
“这事先放一边。三日之期已过一天,了怨那个老秃驴却是不得不杀了。”
“可是……”高天和石地对视,动了动干哑的嗓子:“了怨的功力深厚,恐怕连江冽都不是对手,我们二人更是难以匹敌,如何才能杀了他?”
护法冷笑一声:“没想到我养的手下各个都是废物,没有办法就想办法,我何时让你们亲自动手?‘下毒’、‘坐山观虎斗’,无论你们用什么方法,明天晚上,我定要看到了怨的尸体!”
二人冷汗潺潺,低下头去:“是。”
护法轻吐了一口气,化作一道黑影,向济世堂的院中飘去。
片刻,堂主卧室的窗户一响,一盏灯缓缓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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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下,米丘的长睫如蝶翅般颤抖。
她的手放在桌子上,纤细的手腕,上面的青痕触目惊心。
药瓶就放在桌子上,江冽不在屋,他要出去净手。
米丘咬了一下嘴唇,似乎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脸颊有了一些晕红。
“宿主,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米主任今天要上‘推拿’的‘体育课’,概不补课,再见。”
“‘推拿’的又不是你,只要你动动口就好,米主人、米校长?”
米丘受用地哼哼两声:“想问什么,说吧。”
“当初为什么要主动挑衅阮秋白,你就不怕她怀疑你的身份吗?”
“我的身份人尽皆知,但是也十分可疑。实话说,除了江冽,很多人都开始怀疑我了。我主动暴露纰漏,就是坐实他们的怀疑。”
“……和当初你装作江冽的仇人之女一样?”
“对,他们不相信有人能一心一意对江冽好,那就如他们的所愿,我越是有破绽,反而更让他们相信我是哪个门派派出来的奸细,降低对我的警戒心。‘心怀不轨’和‘心有所属’并不冲突,我还是那个一眼就能被人看出对江冽有意思的‘下属’。”
“可是……今天你也故意让他们知道江冽对你不在意。如果他们放松了对你的警惕,你如何才能完成追妻火葬场的‘死遁’?”
烛火噼啪一响,落在米丘的眉眼,像是深海反射出的潋滟,虚假的迷幻和阴冷交替,她毫不在意地用那只受伤的手摸了摸眉梢。
“这一次‘死遁’,不是他们威胁我。而是我故意送上门的——为了帮江冽找到秘籍,故意羊入虎口,然后被反派以灭口只之名杀死……等到江冽找到,只能看到骨灰和一支玉簪。这样的剧本起承转合都有了,比直接死在江冽的面前更有冲击多了,是不是?”
系统:“……”
宿主在“杀人诛心”上很有心得,只不过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如她所愿了。
“嘎嗒”一响,江冽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