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包打听(1 / 2)
三月下旬,本是该渐渐回暖的时节,可今年偏生有些反常。
偶尔一阵冷空气卷过来,气温“嗖”地就降下去,让人恍惚间以为又跌回了冬天。
清晨出门,那股子凉意跟小刀子似的,直往衣领里钻。
嘴里呵出的气,眨眼就凝成一团白雾,慢悠悠地散在风里。
太阳虽说已经爬过了房顶,却跟揣了个凉馒头似的,没多少热度。
街头巷尾的人们,依旧裹着厚实的棉衣,缩着脖子脚步匆匆,谁都不想在这冷天里多耽搁。
但即便如此,空气里还是能隐隐绰绰嗅出一丝春的气息。
街边的柳树梢头,偷偷泛出淡淡的绿意,像被谁蘸着淡墨轻轻扫过一笔,
悄默声地预示着春天的脚步正一点点挪近。
“叮叮!”
自行车铃铛清脆地响了两声,刘清儒蹬着他那辆二八大杠在前头领路。
他骑得还是那辆跟了他十多年的民生牌自行车,车把被摩挲得油光锃亮,包浆厚得能照见人影。
原本漆黑的车架补过好几块漆,露出底下暗红的底漆,看着倒像给这铁骨铮铮的家伙裹了件花棉袄。
车座磨得发亮,边缘裂开半寸长的口子,用黑色橡皮膏仔仔细细粘过,看着倒也结实。
蹬起来时,链条会发出“咔啦咔啦”的轻响——这是去年冬天在修车铺换的旧链条,
用着总比新的多几分默契,顺溜。
陶小蝶的女式自行车紧随其后,车筐里的铝饭盒随着车身颠簸,
偶尔碰撞出“叮叮当当”的细碎声响,就像是在跟人打招呼。
他们从南锣鼓巷北口拐出来,顺着鼓楼东大街往西去。
灰墙灰瓦的胡同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白,墙根下还有没化尽的残雪,硬邦邦地嵌在砖缝里。
路过羊管胡同口时,陶小蝶老远就扬着胳膊挥起来,嗓子也亮堂:“彩霞,这儿呢!”
孟彩霞正支着车在老槐树下等,见他们过来,脸上立刻堆起笑,
麻利地跨上车,还顺嘴问刘清儒道:“铁柱,昨儿让你捎的轴承垫片,你带了没?”
刘清儒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裤兜,“哗啦”一声,金属片碰撞的脆响混着车铃的“叮铃”声一起荡开。
“揣着呢,错不了。”他笑着回应着,脚下蹬得的力道也稍放缓了些。
一路驶过鼓楼,又穿进交道口,路面渐渐宽起来。
穿工装的行人多了,自行车链条声“沙沙”地汇成一片,跟潮水似的。
他们往左拐进东四北大街,路边的副食店门口已经排起短队,
有人挎着布兜踮脚张望,竹制的菜筐在墙角摞得老高,筐沿还沾着些泥点子。
三人并排骑着,车轮碾过路面的碎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声响。
陶小蝶忽然“噗嗤”笑出声,脚上稍缓了些力道:“继祖那小子,昨儿下班回来嘴就没闲着,
说厂里师傅教他鞣皮子,手上沾了黑渍,搓了半天也洗不掉,倒还美得屁颠屁颠的。”
孟彩霞立马笑着接话,车把往陶小蝶这边靠了靠:“这就对喽,肯下力气学就好。
淮林跟我说,他看机器时眼睛都不眨一下,比刚去那会儿稳当多了,像那么回事儿了。”
刘清儒在前头也笑,车把轻轻拐了个小弯,避开路上一块凸起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