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能插上(1 / 2)
“能插上话!准能插上!”
闫埠贵急得直搓手,嗓子眼里像卡了砂纸,“您家淮茹跟于丽那叫一个投缘,
让她帮着递句嘴,成不?就劝于丽拦着解成别盖那偏厦,得嘞您呐!”
他往前凑了半步,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刘清儒:“您瞅晨阳那小子,机灵劲儿拔尖儿!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亲爹跟我这当爷爷的闹分家吧?”
这话正戳在刘清儒的肺管子上,他眉头拧成个疙瘩,脸沉得能滴出水:
“晨阳是于丽的儿子,跟你们闫家不沾边。”
闫埠贵的脸“腾”地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得像筛糠:“怎么不沾边?
他身上流着我们老闫家的血!就因为于丽跟我们怄气,连孩子的面都不让我们沾,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哭腔,手在大腿上不住地摩挲:
“我也不求别的,就想家里和睦点。铁柱,看在街坊四邻的份上,帮个忙吧?
得嘞您呐,就这一回,绝不再麻烦您!”
刘清儒望着他佝偻的背,又瞥了眼院里席上咯咯笑的孩子,闷头喝了一口茶。
灶房里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墙根的蝉鸣聒噪得紧,可这院儿里的空气,
却像灌了铅似的沉,连穿堂风都懒得动弹了。
“嘎吱——”竹椅突然发出声抗议。
刘清儒猛地坐直了,端起茶碗仰头灌下,粗瓷碗“咚”地砸在石桌上,
溅出的茶水在青石板上洇开俩小印子。
“闫老师,不是我不给您面子,这忙我真帮不了,也不该帮。”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子嚼不动的硬朗:“您就没琢磨琢磨,
儿媳妇为啥不待见您老两口?亲儿子为啥一门心思要分家?总不能全是旁人的不是吧?”
闫埠贵的脸“腾”地红透了,像是被日头晒得冒油,脖子往后缩了缩,眼神躲躲闪闪:
“我……我哪儿知道啊,许是年轻人心思活泛……”
“活泛?”刘清儒冷笑一声,手指在石桌上敲得笃笃响,
“您每月跟解成、解放收那食宿费,一分一厘都算得比账房先生还精,
一家人有您这么算的吗?那顿吃的好点都得让俩儿子平摊,谁受得了这份算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闫埠贵攥得发白的指关节:“至于于丽为啥要跟你们怄气,
我这当邻居的可是门儿清。人家刚嫁进来那会儿,你们是咋对人家的?”
闫埠贵的脸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
可喉咙像是被晒干的棉絮堵住,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他下意识摸了摸褂子口袋,那里还揣着今早跟二小子要的五分钱——说是买酱油,
其实是想攒着凑下个月的烟钱,这点小九九,此刻却烫得他手心发慌。
“您呐,”刘清儒站起身,竹椅在身后晃了晃,差点翻了个底朝天,
“还是先回家问问自个儿,为啥一家人过得跟搭伙算账似的。
于丽那边儿,我们家人不会去说,也劝您别再找旁人念叨。
解成要盖偏厦,根子不在那几尺地皮上。”
灶房里的笑声不知何时停了,于丽尖细的嗓门隐约传来:“他们闫家就是抠门儿!
闫解成搁我那院里盖偏厦,闫家居然连一块砖头都不出,天底下有这道理吗?”
闫埠贵打了个激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身就往院外溜。
准备跨过垂花门时,他瞥见台阶上有几颗带着黑煤渣的碎炭,立马蹲下去,
手指头麻利地捡起来揣进空烟袋里——这是老习惯了,
瞧见点啥都想往自个儿家敛,改不了,也不想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