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纷杂的一年(2 / 2)
9月底的一天,后院西厢房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这是娄晓娥前几天生下的儿子。
许大茂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哆哆嗦嗦地拉着娄晓娥的手,
一个劲儿地琢磨着想给儿子起名字。
娄晓娥却一言拍板,给孩子起名叫许晓,就盼着他往后平平安安的。
四合院的邻居们都赶来道喜,秦淮茹送了块亲手做的百家布,
傻柱拎着两斤红糖就闯了进来,一大爷还特意找了块红布,
挂在了西厢房的门上,说能辟邪祈福。
许大茂躺在偏房里,听着隔壁屋里的热闹声,心里头酸溜溜的,不是个滋味。
深秋时节,一份批判《海瑞罢官》的文章先是在上海蔓延,
最后悄然在京城流传开来,没几天就传遍了胡同巷子和轧钢厂。
起初大伙儿只是觉得新鲜,凑在一块儿嘀咕几句:
“听说这戏里头藏着啥说法?咱这大老粗也看不懂啊!”
可没过多长时间,厂里就开了动员大会,要求大伙儿“提高警惕,分清是非”。
轧钢厂的技术员老马是个戏迷,前两年还看过《海瑞罢官》的演出,
私下里跟人念叨过“海瑞是个清官”,这话没两天就传到了领导耳朵里,
老马当天就被叫去谈话,回来后整个人都蔫了,脑袋耷拉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见了同事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惹出麻烦。
普通工人虽说不懂文章里的深层意思,但看着厂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也不敢再随意议论时事,歇班时聊的话题又缩回到了柴米油盐上,
不是说谁家的菜便宜了两分钱,就是吐槽谁家的孩子太淘气。
娄晓娥家因为接触面不同,她父亲娄振华第一时间就托人捎话来,
让她和许大茂“少说话,多做事,别掺和不相干的事儿,小心祸从口出”。
阎埠贵也把家里的孩子们叫到跟前,板着张脸叮嘱:“在学校里别瞎嘚瑟发言,
听老师的话准没错!不然真出了事儿,咱家可担待不起!”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连四合院傍晚的闲聊都少了几分往日的热闹,
人们说话时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嗓门,眼神里多了几分谨慎,
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来一身麻烦。
寒冬悄然而至,一场夹着雪籽的西北风就卷着铅灰色的云团压了下来,
把四合院上空那方四方方的天衬得愈发低矮。
院角那棵老槐树早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像被冻硬的铁条,
在风里抖着零星的残雪,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像是在应和着院墙外胡同里卖冻梨的吆喝。
院中间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棉袄,冻得硬邦邦的,像一片片板结的土块。
墙角堆着几摞蜂窝煤,上面盖着破旧的麻袋,防止雪渗进去把煤泡湿。
一只大黄猫蜷缩在煤炉旁的草窝里,眯着眼睛打盹,偶尔抬起头叫一声,
声音细弱得像被寒风刮跑了似的。
傍晚时分,风更紧了,雪粒子“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各家各户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在铅灰色的天空中渐渐散开。
屋里传来了孩子们的笑声和大人的叮嘱声,夹杂着收音机里播送的新闻联播前奏,
把这寒冬里的四合院衬得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