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刘家的变化(1 / 2)
前院的青砖地上还残留着昨夜落下的薄雪,
被来往的脚印踩得斑驳陆离,像幅没勾完的水墨画。
西厢房的廊檐下堆着用破棉絮盖得严严实实的冬储菜,棉絮上还挂着点霜碴儿;
东厢房的廊檐下挂着几串红辣椒,在寒风里晃晃悠悠打着转儿,
衬得灰扑扑的院墙都亮堂了几分。
各家门口早就贴上了倒写的“福”字,浆糊还没干透,
偶尔传来几声孩子的笑闹和大人的叮嘱:“慢着点跑!别摔着!”
整个前院都裹在腊月里那股子特有的忙活劲儿中。
离过年就剩三四天了,家家户户都铆足了劲儿扫尘、备年货,空气里飘着炒花生、
炸丸子的香气,混着煤炉冒出的烟火气,闻着就让人心里踏实得不行——
这香气金贵得很,谁家要是炒了干货,半条胡同都能闻见,
保准引得半大孩子扒着墙根儿咽口水。
刘清儒家的棉门帘偶尔被风掀开一角,一股子混着炒瓜子香、
浆洗皂角味和孩子嬉闹的热乎劲儿就“呼”地扑出来,
跟对门闫埠贵家那安安静静的样子比起来,简直是两个天地。
门帘边角磨得发毛,还是去年秦淮茹用同色的布条补了又补的,
她说:“能挡寒就行,再对付一年没问题。”
门廊下,刘继祖和刘继业靠着柱子不知道正唠着什么,
爽朗的笑声夹杂着屋内收音机里的《锁麟囊》选段,在寒风里飘得老远。
刘继祖的工装袖口磨破了边,陶小蝶用同色的布给他缝了个补丁,
针脚细得跟蚂蚁爬似的,不仔细看压根瞧不出来。
作为整个院里数得着的富裕人家,刘家的屋里陈设这几年添了不少,
但样样都透着仔细——靠墙摆着刷着红漆的立柜,亮堂得能照见人影,
那是刘清儒托人找了半年木料才打出来的;柜顶上摞着几个崭新的木质箱子,
都是跟立柜一起打出来的,里面是孩子们的旧衣服,洗得发白却叠得方方正正,
准备改改给更小的孩子穿;炕上铺着厚实的棉褥子,摸上去软乎乎的,
里面的棉絮都是别人托关系都弄不到的新家伙;最显眼的是屋当间那个锃亮的铁炉子,
烟囱顺着窗户缝伸出去,炉子里的煤块烧得通红,既暖了屋子又能烧水做饭,
比普通煤炉子省煤,这还是刘清儒家下手早抢着买的,
现在这玩意可是托关系都不定能买到的紧俏货。
案板上摆着刚切好的红枣碎、核桃丁,颗颗饱满得能挤出油,
那是家里的几个女人赶了三趟集挑挑拣拣买回来的;搪瓷盆里发好的面团鼓鼓囊囊的,
都快溢出来了,里面掺了些玉米面,能省不少白面;
旁边还放着几包刘清儒采购时特意捎回来的干香菇、黑木耳,
这在别人家可是过年才能舍得掰一点的稀罕物,但在刘家算不得啥,
谁叫刘清儒在轧钢厂有本事呢?
三十六岁的刘清儒穿着轧钢厂的蓝色工装,敞着领口,
靠在炕边的太师椅上悠哉地喝着茶,手里还翻着张昨天的《北京晚报》,
时不时皱着眉琢磨两句新闻,这报纸是从厂里阅览室借的,
看完还得还回去,边角都不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