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马湘兰的答谢宴(1 / 1)
湘兰苑的酒席不知道是从饭店叫过来的还是后厨做的,反正速度很快,和马湘兰喝酒吃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案上烛火摇曳,将满桌佳肴映得暖亮——水晶鸭皮脆油润,盐水鸭肝嫩如凝脂,旁侧一壶“兰露酒”还飘着浅淡的兰香。马湘兰执银壶为我添酒时,特意将酒杯斟得浅了些,抬眸看向我,眼底带着劫后余生的轻缓,更藏着疼惜:“景行,今日无旁人,咱们行个酒令助兴,也当谢你出手相助,如何?”在她面前,就好像小学生在大学生面前,悬殊大了就不怕丢人了,“我还没跟人行过酒令,平时只和糙汉子一起混,刚好跟表姐学两手,”
她指尖轻叩杯沿,笑着定下规矩:“就以‘侠义解危厄’为意,每句需含‘景’‘兰’二字,或提昨日解围之事,你年纪小,若接不上也不罚酒,姐姐自饮便是。”话音未落,她已举杯起身,声线清婉如月下兰:“兰遭狂雨枝将损,幸有景郎撑伞来。”说罢仰头饮尽,酒液沾湿唇角,她抬手拭去时,眼尾带着温和的笑意——这一句既暗喻自己的窘迫,又将我称作“景郎”,透着长辈对小辈的亲切,感激藏在诗句里,尽显真诚。
我望着她眼中的温和,沉吟片刻,接道:“景拳勇武灭豪强,兰心终得避尘霾。”话音刚落,马湘兰猛地放下酒杯,眸光亮得像烛火跃动,语气里满是赞许:“景行如今已是参天大树,姐姐这株兰花要仰仗你遮风挡雨了,”
说着为我夹了一块水晶鸭,特意挑了最嫩的部位,又续新令:“兰笺未染俗尘色,景行如风解困局。”我听出她将我的名字嵌进“景行”,顺着细节接道:“景护幽兰离纷扰,兰开此后沐清风。”马湘兰闻言,忽然“噗嗤”笑出声,指尖轻轻点了点我的手背:“好一个‘景护幽兰’!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是比姐姐还懂护着分寸。不如咱们换个趣令——接下来要带‘芽’字,还得提你当日的应对,权当考你才思,如何?”
不等我应,她已先吟:“新兰抽芽需护持,景行勇灭恶势力。”话落自己先笑弯了眼,烛火映着她的笑意,今日与我对令,却像姐姐考校弟弟般轻松,句句藏着共渡难关的记忆,满是旁人难懂的姐弟默契。
我望着案上的兰草芽,接道:“兰芽得雨长势旺,景心只为护兰芳。”马湘兰听罢,轻轻拍手,从袖中取出一方水绿色锦帕,缓缓铺在我面前——帕上用银线绣着一株兰草,叶片舒展,花瓣轻扬,角落还绣着极小的“景行贤弟”四字。“这帕子是我昨夜连夜绣的,”她声音温和了几分,“你说‘景心护兰’,姐姐便将兰绣在帕上,算给你的‘令筹’,往后若遇着难处,见这帕子便如见姐姐,只管寻我便是。”
她重新斟满两杯酒,将我的那杯再往浅里倒了倒,眼底盛着月色般的温柔:“最后一令,咱们不说解围事,只说往后,各吟一句祝语,含‘景’‘兰’二字,说完共饮。”她先举杯:“愿景行岁岁无烦扰,兰馆常为弟扫门。”
我望着她眼中的真诚,回吟:“愿兰岁岁常开好,景行伴兰避风潮。”马湘兰闻言,眼眶微微发热,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举起酒杯与我相碰:“有景行贤弟这句话,姐姐往后便无惧风浪了。”酒液入喉,兰香混着暖意漫进心底,
酒令终了,壶中兰露酒已空,马湘兰执帕拭了拭唇角,笑道:“往日与文人行令,总怕失了分寸,今日与景行贤弟对令,却只觉畅快,更见你的通透。”她望向窗外的明月,忽然补充道:“答应过你事成后就加入白莲教,不知如何加入”我有意恐吓她一下:“入门需要过刀劫、火劫、水劫,”马湘兰面色微变:“不会把我的小命整没了吧?”好像吓着她了,我赶紧往回收:“逗你的,具体的步奏我也不清楚,因该要宣誓效忠的,”
看看天色不早了,我就有离开的意思,马湘兰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好像不情愿我就这么走了,又问道:“听说你成家了,你妻子也过来了吗?”也是,可能她知道辽东的巨变,但对我的个人情况没有消息来源,我神色一暗:“妻子已经故去,我的家人还剩下嫂子、侄子和二叔一家人,”马湘兰道歉道:“对不起,真不知道,提起你的痛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伤心往事,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你妻子过世多久了,有续弦的打算吗?”我苦笑道:“亡妻过世一年多了,难产,母子都没保住,我要为她守节三年,续弦之事不可提,”
聊天聊到这里就是聊死了,我起身告辞,她把我送到门外,往大四福胡同走的一里多路,看到两拨巡逻的官兵,明显南京城已经草木皆兵了。
回到家里,往常不管多晚,小梅和柔嘉都是等着我,现在是黑灯瞎火的,我自己点亮灯,打冷水洗漱,突然接触冷水才知道水真冷啊。
第二天的早饭就没有优待了,和孙铁臂晨练之后,和杨征北几个护卫吃的同样的早饭,以前都有加料,咱好日子可日子都能过,只当不知道这回事,早饭后在河房一边喝茶,一边看秦淮河上过往的船只,上午很少有画舫经过,现在都是货船,画舫要等到下午,尤其是傍晚画舫会全部出动,孙铁臂没画舫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杨征北在他的小作坊里做打火机,柔嘉现在给我泡茶就是捏几片茶叶往壶里面一丢,倒上开水就完事了,小梅正在弹古筝,前两日好像能弹一个曲子,现在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弹的什么,我闭目养神,外界的纷纷扰扰都和我没关系。
这两天南京城里官兵调动明显频繁,但是并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当然我也不会主动去打听,过着我自己逍遥自在的小日子,我躺在躺椅上,似梦似醒间,门房送进来一封信,我打开一看,货仓那里遇到麻烦了,随着百货用毛驴往乡下销售,在各县城建立的网点就多了起来,货仓这边要经常通过水运往各县城送货,运送量逐渐大了起来,就被漕帮给盯上了,要求承包水上货运,那运费当然也是天价,要不什么事帮派垄断呢,混黑道遇到事是不能熊的,打肿脸充胖子也要上,要是低头了人心就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漕帮要是把价格定在合理的范围,这货运可以给他们,若是想欺负人,那必须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