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坐着他的至亲四(2 / 2)
话音落下。
那只悬停的手猛地向下一按!
并非按在我的额头,而是虚按在我身体上方。
“呃啊啊啊——!”我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抽筋剥髓!
我猛地弓起腰,眼睛暴突,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只有喉咙里挤出绝望的嗬嗬声。
我能“看”到——某种金色的、极其细微的、如同初生嫩芽般的光丝,正挣扎着被从我心口的位置强行抽取出来,汇入那只冰冷的手中。
那过程短暂却如同永恒。
当最后一丝金光脱离我的身体时,所有的痛苦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彻彻底底的空虚。
仿佛我生来就拥有的某样东西,从未察觉,此刻却被连根拔走,留下一个巨大的、冰冷的黑洞。
不痛,只是空,空得让人发疯,空得让我觉得“我”不再完整,甚至不再是我。
那只手满意地握紧,收了回去。
身影站直,背对着那丝微弱的晨光。
他\/她似乎最后看了我一眼。
“干净了。”
“以后,不会再有东西缠着你了。”
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没有怜悯,没有歉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事物被处理完毕的漠然。
说完,他\/她转过身,毫不留恋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身影融入那青灰色的微光中,消失不见。
吱呀——
门被轻轻带上。
堂屋里,只剩下死寂。
我躺在地上,身体冰冷麻木,像一个被掏空后丢弃的破口袋。
后背的伤口不再剧痛,只剩下麻木。
奶奶伏在一旁,悄无声息。
天光,透过门缝和窗棂,一丝一丝地增强,缓慢地驱散着屋内的黑暗。
光线照亮了翻倒的桌椅,照亮了地面冰冷的尘土,照亮了奶奶身上那件熟悉的、打满补丁的灰布衫,也……照亮了她微微睁着的、空洞的眼睛。
那眼睛,似乎正对着我。
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恐惧,没有痛苦,没有慈爱。
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
就像……就像灵堂里,那个坐在人群中,穿着寿衣的奶奶的眼睛。
我看着她空洞的眼睛。
我看着屋顶被烟熏黑的椽子。
我看着那逐渐变亮的天光。
巨大的、冰冷的空虚感包裹着我,比任何恐惧都更深沉,更彻底。
我知道“它”说的或许是真的。
以后,不会再有什么奶奶,也不会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着我了。
都不会再有了。
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
自己的一部分,永远地死了。
并且,被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