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遇到煞(2 / 2)
背我回家的路上,山风格外阴冷。
我伏在爷爷背上,迷迷糊糊中,总觉得脖子后面有人吹凉气,耳边时不时响起细微的、像是金属扭曲摩擦的刺啦声。
之后几天,我依旧昏沉。
直到那天下午,一个头发凌乱、眼眶通红的中年女人跌跌撞撞冲进老君观,扑倒在神像前,拍着地面嚎啕大哭:“我的那个冤家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走了啊!丢下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是她,那个死者的妻子。
爷爷见状,眼神一凝,知道时机到了。
他让我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向神殿。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取出供奉在法坛上的桃木法剑,剑身刻着符文。
他步踏罡斗,口中念念有词,绕着我的身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木剑的剑尖始终虚点着我的后背,我感到一阵阵轻微的、酥麻的凉意扫过。
最后,他停在我面前,取出一张黄纸符,就着长明灯的火焰点燃。
符纸烧得极快,冒出一种奇特的、略带清香的青烟。
爷爷拿着燃烧的符纸,再次快速绕了我三圈,待符纸将将燃尽,他低喝一声:“尘归尘,土归土,莫缠生人,速速离去!”
将纸灰啪地一下拍在身前的香炉灰里。
说也奇怪,就在那纸灰拍入香炉的瞬间,我猛地打了个大大的寒颤,像是三伏天里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
一直萦绕不散的那股子昏沉和寒意,还有耳边若有若无的杂音,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额头摸摸,一片温凉,那折腾了我好多天的邪乎高烧,就这么彻底退了。
爷爷长长舒了口气,擦了下额角的汗,对那还在抽泣的女人轻声说:“好了,他听见了,也该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民俗里说,横死之人煞气重,容易缠人。
而至亲之人的痛哭,有时能惊醒迷惘的亡魂,加上道法的引导,才能送它离去。
自那以后,母亲再也不敢带我去看任何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