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张书缘抱死救国,孔贞运为祖遮羞(1 / 2)
食不语,寝不言。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院中的一行人便就吃过了午饭。
趁着时间还早,张书缘也不管孔贞运犯不犯瞌睡,拉着他就去这镇中闲逛了。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孔大人,觉得此间如何?这山东在衍圣公影响治理下如何?”
走在镇中的农庄里,张书缘就突兀的吟诵了一句《论语·泰伯》篇中的辞藻,随后便言辞直白的看向了孔贞运。
“这…张阁,眼下之景虽是残破,但这与圣公何干?”
瞧着面前的残破茅屋和那一个个骨瘦如柴的途经百姓,孔贞运是一句好话也说不上来,反而是听出了皇帝召自己南下的目的。
没错,张书缘一行之所以停驻到这里,主要还是因为此间是方圆三百里内最残破贫困的城镇之一,而其间的民房至少有六成是用木桩加稻草编织成的屋舍。
就这等房子而言,夏天住还好,可一旦到了冬天那是真会冻死人的!
而自从众人驻扎在这里后,被曹化淳带来的东厂番役就开始了明察暗访,没用多久就发现了各种猫腻。
“呵呵,圣人云: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若按此景来说,这怎能与天下士人之首无干?”
见他这态度,张书缘也没选择去翻孔府的旧账,反而是用孔圣人他老人家的言论来驳斥他这言论了。
而他吟诵的这辞藻意思是在说,君子要克制欲望不沉迷于物质享受,要敏捷、勤快、有德行的去处理各项事务,如此才能算的上的一个德行上善良好的君子。
“这…张阁的意思是……”
听到张书缘的这番话,孔贞运这个老学究自然是很明白这辞藻的含义,但他却一时间不好站位说话。
“呵呵,孔大人,本阁之所以谏言召你来此,不为别的乃是想让您为这天下悠悠众口论一次公道!”
说着,张书缘就大手一挥,引导孔贞运看向了那绵延数里的残破房屋。
“论道?”
“对,圣人所云仁孝忠义。可如今之人却早已忘得片言不剩,反而私欲熏心,弃民与野,如此之裔还怎能继续高悬?”
张书缘的话是掷地有声,听在孔贞运的耳中却是宛如惊雷,他这是要将衍圣公给拉下马,让天下众口唾骂!!
“这……”
“孔大人先不忙回绝。您先看看这个,再问问这里的百姓,我在陛下行院里等你回话。”
撂下这番话,张书缘就拍了拍手,一旁跟随的护卫就恭敬的递来了三本一指厚的书册,而这册子里记录的全是这山东府的地方民情及衍圣公府的所作所为。
接过护卫递来的册子,孔贞运这老头先是看了看周遭的窘迫百姓,而后又看了看张书缘的神情,最终他深吸了口气,就找了处阴凉地方翻看起了这些册子。
……
回到朱由检夫妇的居住院落,张书缘先是恭敬的给原房东道了声好,然后才进入了正房。
此时的屋中,周皇后是与朱微媞在忙着分拣谷稻豆种,朱由检则是穿着粗布麻衣在揣测不安的左右踱步。
“陛下。”
“怎么样了?那孔贞运可同意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相信他会同意的…如若他不同意,那我便站出来跟他孔氏一族打擂台。”
话说了半句,张书缘就发起了狠,他就不信舍去这身剐还拉不下那衍圣公!
“书缘…你这又是何必?若他不允,那朕也不是泥捏的,反正大不了朕就是先扶个傀儡而已,无非就是麻烦些罢了。”
此时的朱由检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但无论他是作何打算都不容许张书缘去跳这个坑!
因为跟世袭了几千百年的衍圣公府作对,那后果和压力是远不及削藩的万分之一,更搞不好他张书缘是会被人给搞死并唾骂千年!
“是啊书缘,此事还轮不到你出头,陛下还在,本宫还在,难道你想让微媞守寡吗?”
听到他二人的谈论,周皇后就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走了过来,而朱微媞更是眼神通红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陛下,娘娘,这不是书缘不通情理,而这是我大明近两百年来的唯一一次机会,度过了诸子百家兴起助力大明,若度不过,我大明还有陛下、有您坐镇,我大明也定然不会在这百十年间亡了!”
的确,经过这三年多来的接触,朱由检夫妇已经是十分明确了国家的病症之所在了,所以这一世的大明也绝不会是在那十四年后灭亡了……
一席无言,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后,朱由检便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他后,就召曹化淳去喊人,打算去东边的蒙阴县看看了。
看如此决绝的亲妹夫,周玉凤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得是跟着丈夫一同东进了。
至于朱微媞她倒没走。
虽说这位小公主是没走,但她却也是很不好受,嘴里想劝他,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见朱微媞是红着眼想说些什么,张书缘便捏着手叹了口气“微媞,请你原谅我的自私,你可以骂我,可以怨我,但有一条你记下,若我发生不幸,还请你陪着陛下走下去。这是我这几日抽空写的东西,你也拿去和陛下分享看看。”
至此,张书缘便躬了躬身,带着必死之心就退出了房间,准备去干孔家了!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就在朱由检夫妇带着一半的暗卫走后不久,张书缘就开始闭门书写起了讨伐衍圣公的策略。
而朱微媞此刻,就宛如是没了主心骨的妇人一般,坐在院中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房里的人影。
说实在的,事情发展到这里,就算是她朱微媞再懵懂,也自然而然的发觉到了张书缘的不同,因为他那神色就好似是知道大明即将要发生什么一般。
而这种感觉,十分让她难受,就好似明知前面有坑,她却拦不住张书缘去踩一样……
“殿下,张阁可在否?”
当让她与张书缘没想到的是,就在夜晚刚刚来临之时,孔贞运就着急忙慌的上门了。
当然,对于皇帝的离去,他孔贞运并不知道,只是知道下午这镇里有了一次比较大的人口流动。
“嗯,在。孔大人……”
瞧见孔贞运的那一刻,朱微媞下意识就想去求这位老夫子出头,可这话还没说完,那孔贞运便不顾礼仪举止的去敲门了。
“孔大人?”
面对孔贞运的老脸,张书缘也是很震惊。
在今天下午,他还以为这老货会选择避祸了呢。
“张阁可否随老夫到无人之地谈论?”
此时的孔贞运是一脸的严肃之色,就好似身后有什么追兵一般。
“好,我们就去这镇西的田里吧。”
“嗯,请!”
于是,他二人二话不说就出了院门,只留一众护卫宫女及太监在此守护朱微媞了。
……
“张阁,今日之事老夫可否一问?这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还有你予我的这三本记录有无掺杂?”
来到这片田地,天空星辰辉耀,耳畔响着迷离虫鸣。
“这个是我的意思,当然,这予你说此事也并不是想强加于你。至于这记录自当真实。”
说到这,张书缘就死死的盯着孔贞运,静看他的选择了。
说实在的,他此时也不怕孔贞运会泄密,反而大有一种要拉所有人下水的感觉。
毕竟,衍圣公府作为儒道之首,其所作所为百官们也定然是知晓的,只要自己将此事给捅出去,上了秤,最轻最轻也是能拉大明中枢的一半高层下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