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宣泄口 哥。(2 / 2)
两个少年各怀心事的睡下了,两个青年煎熬的夜晚才刚开始。
摆弄了两个时辰,联系凌苍粟用的符终于有了动静。
“舅舅,我们好着。”
担心连接随时会消散,问月鼎顾不上礼貌,忙冲着他飞速阐明情况。
等到他说完,原本过于激动的凌苍粟已经冷静下来。
“溯游盘内究竟有多大乾坤,无人可知。”
“不要轻举妄动,我在想办法安全救你们出来,”
“它卷我们进来却无杀意,定然有其他用意。”问月鼎温声道,“外头难以彻底掌握里面的情况,我们自己找出路,还方便些。”
“舅舅若是不放心,请先帮忙稳住罗盘。”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符咒碎裂成片。
联系又断了。
许逐星坐在苞米堆旁边:“来,这里干净。”
“你睡会,我替你守着。”
可被突然被卷入离奇的麻烦里,两人大眼瞪大眼,分别睡了小半个时辰,就再没了睡意。
天亮了。
再往后,蹦出来的齐改,心怀鬼胎的村长,一切都没有变。
“这凌苍看着,比你....”
许逐星皱着眉。
“比我成熟。”
问月鼎观察两个少年的举止。
尧犬和许逐星差别不大,可凌苍和他性格底色差不多,却看着比他还要沉闷。
“不是成熟。”许逐星搜刮着脑中能用的形容。
“我是觉得,他好像背了很多心事的你。”
被他一点,问月鼎豁然开朗。
的确,凌苍也总是笑着,偶尔会心不在焉发呆,可和尧犬打交道时,一直是紧绷的状态。
像是怀揣着许多秘密,无法坦诚待人。
断断续续联系着舅舅,跟着两个少年跑,就这么过去几日。
临到了尧犬蛊毒发作,要离开满稻村的前一日。
许逐星枕在问月鼎肩上:“我们不会要在这待三年吧?”
虽然也不是不行,可他瞧见这个尧犬给凌苍摆臭脸,就心烦。
想到自己之前摆的臭脸,许逐星恨不得扇自己。
“不会。”
问月鼎正在依照早晨凌苍粟的描述,磕磕绊绊地再次尝试唤起罗盘。
担心节外生枝,他很保守地不停微调无法使用的阵法。
希望能够起些效用。
等到后半夜,问月鼎眨了眨发酸的瞳,一手攥住许逐星的手腕,一手手指轻点朱砂绘制的小阵。
放在阵中的罗盘开始发烫,指针缓缓转动。
咔哒。
四周的场景毫无征兆地碎裂,化成无数的碎片旋转。
可等到碎片拼合,他们并未如愿回到现实之中。
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远处,穿着黑衣的伏异客,正在围剿一个白衣少年。
这一站,是暄城。
凌苍和尧犬再次见面。
可同在满稻村时内不同,暄城内的时间时间流速时快时慢。
他们还没看清凌苍和尧犬说了什么,随着尧犬跟随伏异客离开,周围场景骤变。
又到了尧犬凶巴巴堵着凌苍,要他别多管闲事的场景。
凌苍只是笑着看他。
“尧犬,你愿不愿意信我?”
再往后,又是他们合力对抗伏异司。
“时间的流速,好像和他们的相遇有关。”
如此反复,问月鼎得出结论。
两人在一起时,一刻就是一刻。
可当两人分开,时间会迅速地闪回,一日只在一息之间。
换而言之,他们所在的场景,完全由他们的相处构建。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这罗盘究竟有何用意,背后是否有谁指使了。
在溯游盘的故事里,尧犬中了蛊,靠的是自己顽强的毅力绝处逢生。
而凌苍没有受伤沉睡,他帮忙善后,并且主动提出与他同行。
“你要走,我和你一道走吧。”
凌苍取出钱袋,面上诚恳:“我不会武功,和你走,也有个照应。”
“作为回报,你路上的花销,可以由我来承担。”
“好。”
尧犬看着在看钱袋,实际上在偷偷看他。
“真能装。”许逐星抱着臂,在旁边幽幽评价。
“心里都乐开花了。”
“凌苍接近他一定有目的。”
越看不属于他们的,他们的过往,问月鼎越困惑。
他了解自己,不会这般好心对不熟的人。
许逐星不以为意:“那也是他活该,谁叫他乱拿刀指人。”
而一路上两人的相处,看得问月鼎有些擡不起头。
像是在照镜子。
凌苍和他一样一身少爷病,爱吃爱睡爱犯懒,有时候还会挑挑拣拣。
尧犬说着嫌弃,其实一直在忍着他,惯着他。
可他待凌苍越好,凌苍的心事看着就越重。
到青屏山,他们解决困境的办法不是唤醒灵脉,而是利用金乌重塑了一条崭新的灵脉。
看着尧犬用气感找到灵脉衔接之处,凌苍挽弓搭箭,射落流火时,问月鼎又发现端倪。
这个凌苍会射术,可气感不及他;反倒是尧犬,气感比他想的要好。
像是他们的天赋被颠倒过来一般。
荒谬却又合理的想法一闪而过。
越往后,场景切换得越快。
因为凌苍出现的戏份明显变少了。
和只是懒得动的问月鼎不同,他的身体是当真一直都不好。
经常危急关头明明许逐星旁边,却只是站着,像是突然被抽走魂魄一般,什么都不干,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解决麻烦。
在问月鼎看来极其诡异的场景,可凌苍的身边人,居然没一人觉得奇怪。
他们拉拢许多朋友,有认识的李承渡、金娥,也有完全不认识的人。
人越多,他的存在感就越低。
随着年龄增长,尧犬也展现出许逐星鲜少展露的一面。
才过去一年多,还没到元婴期的他已经小有势力。
他是个实打实的野心家,好算计又多疑,只认利益,运筹帷幄,把朋友当成合作伙伴看。
看着他冷漠又老辣,甚至偶尔阴毒的行为,许逐星汗流浃背。
他无比确信要不是问月鼎兜着,他现在也是这副不是人的模样。
可他现在被自家道侣传染,只想好好赚钱过日子,一想到什么问鼎天下,笼络人心,只觉得烦。
还好尧犬这些冰冷合作关系里,不包括凌苍。
他看凌苍时的眼神早不再戒备,反倒越来越黏凌苍。
哪怕对方突然会变得奇怪,甚至迄今为止,都不肯告诉他真名。
凌苍像是一枚倒映在水中的满月,稍微靠近,就会发现倒影摇曳,难分真心。
可尧犬还是要巴巴去碰他。
他从不过问他的事,却傻乎乎地告诉他,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的过往。
他分明爱财如命,却拒绝花他的钱,自掏腰包给他找医修治病,日日看着他喝药。
甚至凌苍提一嘴要吃鱼,他自己就偷偷做了一个时辰饭给他带去,却嘴硬说是外头买的。
尧犬开始出现越界的举动。
他有意无意去牵着他的手,去靠着他的肩膀。
就和先前的许逐星一样,暗暗标记着领地,让自己隐秘的心思得到满足。
可不知为何,他每次想要凑过去,都像是被无形的力压着般无法往前。
尧犬不甘心,却屡战屡败。
“哥。”
某一天,他试探性地喊着凌苍。
凌苍慢下脚步,回过头笑着看他。
明月正当空,皎皎月光洒了他满身。
“怎么突然这么叫?”
“没什么,你走太快了,想要你慢点。”
尧犬咧嘴,露出虎牙。
可两人分明只隔了两步远。
“等等我。”
“好。”
凌苍放慢了脚步。
尧犬的脚步放得更慢。
看着他的背影,他脸上的笑容加深,像是终于发现了没被堵住的宣泄口。
尧犬无声地开口,又喊了一次。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