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天塌了 拱白菜来了!(1 / 2)
第123章天塌了拱白菜来了!
前尘往事流淌,幕后的祂迫切地希望他们分开。
看着许逐星愈发繁忙,问月鼎默默数着日子和他来找他的频率。
许逐星强硬的手腕起了效,他至少从看着濒死,成了看着半死不活。
问月鼎很惭愧。
因为留着再好的身体,也只能方便他去赴死而已。
在三年之期还剩下半年时,一场持久的战役席卷沙泽一带。
近些年灵脉萎缩得厉害,原本安逸的宗门们纷纷坐不住,卸下平日淡泊的伪装,着急去抢夺灵气还充裕的部分。
他们都深谙一件事——再不去争抢,迎接宗门的唯有凋敝一条路。
作为此段灵脉的持有者之一,许逐星也避无可避被卷入其中。
问月鼎知道,他的机会到了。
如此大的麻烦当头,就算是天神下凡,都会出现看管纰漏。
更罔提许逐星岁数不到百,只是个根基不稳、散修出身,在大宗眼中名不正言不顺的后起之秀。
他很聪明,临走时留了道禁制。
可最早教他术法的人是问月鼎,这些禁制,多少都有问月鼎六十年前教他的影子。
在许逐星前往白骨丘战场的第六日,问月鼎踉踉跄跄,狼狈地逃出了囚禁他将近一年的暗室。
他留了分形在地底,可不过半日就会消散。
思及此处,问月鼎不顾久坐导致的虚弱无力,趁着附近暂时无人,掀起一阵刮向魔域的风。
付燃灯早已亲自在入口处迎接他。
像是知道再说也无意义,他没再继续问问月鼎是否想好。
“可要休息几日?”
“不必了。”
问月鼎轻轻摇头。
“现在就带我去,越快越好。”
他的身体扛不住魔域魔气侵蚀,且许逐星很快就会发现异常,到时候他来了,他的计划定然进行不下去。
“好。”
付燃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良久,朝他俯首擡腕,行了魔族的大礼。
“拜托你了。”
穿过黄泉岸,随风摇曳的彼岸花刚到凋零的季节,血红色的汁液染得问月鼎泥泞破损的衣摆更加脏污。
喉间的血腥味重得他难以呼吸,可问月鼎只是安静地朝前去。
付燃灯在前面替他开路。
脚往前迈,松软的泥地变成泥浆,薄雾笼罩在竭泽之上,压得魔都喘不过气。
“送到这吧。”
手里沉寂已久的罗盘指向前方,问月鼎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看向沉默的魔修。
“我也不知这术法有多危险,可能伤着你们。”
“我陪你。”
付燃灯没挪步。
他低下头:“抱歉,没能找到能替代你的万全办法,我之错。”
他已经倾尽所有魔族术修的力,依旧无法改变问月鼎的结局。
那至少在最坏的结果下,他得替问月鼎好好收尸。
“你可能还得应对逐星,最好多留些力。”
问月鼎无奈笑了:“若是他真因我攻过来,也请你不要伤他。”
依照许逐星现在的势力,想要袭击魔族,还是困难了些。
“自然。”
付燃灯朝他伸出手。
依照魔族的告别礼,问月鼎同他击掌,随后加快步子,朝着泥沼伸深处而去。
黏腻的泥浆没上他的脚踝、膝盖、小腹。
罗盘亮起了刺目的光。
问月鼎擡起沾满泥污的手,缠朱默契地绕过他修长的指节。
“去吧。”
听到他的指令,缠朱变得犹豫,不安地打着转。
它本就是他从为妖的骨血、脊梁中剥离的灵力所化,本能地想要保护着本体。
问月鼎轻启唇:“听话。”
缠朱终于下定决心。
柔韧的长绫变得坚硬,刺破他的掌心。
鲜血坠入泥泞,泥泞像是得见神明,纷纷畏惧地让开道来。
顺着罗盘的指引,问月鼎看到前方的裸露出的河床上,原本毫无异常的毒草包裹之处,居然若隐若现出现了一处小禁制。
禁制虽小,可灵力却强盛得骇人。
在展露的瞬间,掀起的余浪便压的问月鼎又生生呕出血。
他看不清禁制内详尽情况,只能隐约分辨出禁制所保护的好像是一本书。
很平平无奇的书,封面花花绿绿,写着夸张到看不清的大字,画了奇形怪状的图案。
除了过于突出的厚度和怪异封面,它和寻常话本毫无区别。
问月鼎阖目,身形逐渐变得高大,头顶长出兽角。
舅舅说过,他的角在所有白泽里面,都算长得很好看。这也是他一介病痨鬼,身上唯一瞧着还有些活妖气的部分。
缠朱飞速攀上两支玉珊瑚般漂亮的角。
噼啪——
刺骨的疼痛传来,兽角被硬生生拦根折断,发出火焰燃烧松枝的哀鸣。
问月鼎眼前发花,险些站不住脚跪坐在地。
可仪式已经开始,他万万不能停。
觉察到危险,原本躺在石台上的书浮起,散发出诡异的金光。
是祂提过的另一个祂在激烈地反抗。
可沼泽边上守着付燃灯能找来的所有魔族术修;问月鼎攥着存有祂所有余力的罗盘。
罗盘里的积淀因果迅速地流出,藏进问月鼎的四肢百骸。
来自战场冤死的修士、桃壤累累的白骨,还有一路上不甘的亡魂.....
它们自发地凝聚。
反复遭受过度的疼痛,问月鼎的感知已经变得麻木。
术法天分最高的种族,拥有着最好的灵力容纳之度。
他打散全身的灵脉,将咒法刺进每一节骨,每一寸肉,便于承载足够多的因果。
身上所施的咒法、背负的因果足够多,他就不再是人或者妖。
而是最强的咒,最重的因果。
上辈子的问月鼎不会用剑,请命也以随他的父亲殉葬。他只能以白泽之躯,用浑身上下最坚硬的蹄踏破禁制。
他那在天面前渺小的灵力被轻而易举地阻拦,可因果如同芥子般覆盖在禁制之上,寸寸嵌入其中。
终于,颤动着的结界应声而碎。
出乎问月鼎的预料,里面承载的书失去了庇佑,本体居然脆弱得出奇。
散架的书页狼狈地纷飞,大部分被因果吞噬蚕食,但仍然有小部分侥幸逃出,朝着天际逃窜。
眼前蒙着血雾,问月鼎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他的使命还没结束,理智催促着他尽快清醒。
趁着身上的灵脉还没断,他必须拦下更多的书页。
灵兽黯淡的瞳孔回光返照,重新有了光泽。他仰起头,衔住两片试图逃跑的书页。
在书页挣扎之间,问月鼎瞥到了几行极其方正的字。
——许逐星:自幼失去双亲,天资极高,身世成谜的半魔少年,他心思深沉,重利重名,为了飞升成仙而踏上旅途。
.....
——姬见鲤:许逐星的宿敌,傲慢暴躁的渡火宗宗主,不知为何总在和许逐星作对。
——齐改:大宗试锋长子,胆小莽撞,后成长为天修巨富。
——付燃灯:新任的魔尊,冷漠寡言,曾与许逐星合作,后被他所杀。
时间紧迫,容不得问月鼎多思考。
他调动因果,将两页纸摧毁殆尽。
纸片撕裂,在风中打转。问月鼎看到残碎的一隅上,也有他的名字。
那名字和一群人挤在一起,离许逐星十万八千里,篇幅比没有稍微好点,只有短短一行字。
——问月鼎:半妖明鹫宗修士。
像是下笔者嫌恶他,在有意地给他降格,所以遣词造句格外地敷衍。
....所以他们所有人,都被一本书操控?
还是,他们都只是书里的人物。
问月鼎麻木地摧毁着书页。
他的余光瞥见了许多熟悉的名字,可都来不及详看。
白泽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肉//身稳定,原本服帖又柔软的毛如云般散开,飘渺向四方。
因果散得七零八落,满地都是灵力构筑的书页碎片。
污泥从玉般的兽蹄上褪去,兽蹄踏在风化消散的书页之上。
目之所及,已经没有能够摧毁的纸张。
“灵脉、灵脉当真好起来了!!”
远处传来魔族惊喜的大喊。
摧毁邪书的效果立竿见影,魔域里枯竭的灵气正在一点点复苏。
枯竭的深潭注入活水,死气沉沉的彼岸花田泛起生机,外族眼中的邪花在风中摇曳,居然有了几分圣洁之意。
咔哒。
与此同时,问月鼎听到身体里传出灵脉碎裂声。
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接他离开的丧钟。
宿命没有太多的侥幸,对他这等无关轻重之人,更是格外残忍。
术法已成,违逆天道的法器该神魂俱灭。
问月鼎双腿一软,妖形飘散。
他已经不能仔细地思考,只模糊地记得付燃灯喊着他的名字,领着一群魔走入泥沼,颤抖着将他扶住。
“结束了,流窜书页,我让人全力搜寻。”
问月鼎隔了会,才收住散大的瞳孔,轻轻点头。
很幸运地,虽然浑身灵脉尽断、因果紊乱,但好在白泽命够硬,他没有当即死去。
这是他预想中最好的结果。
还能活一两个时辰,问月鼎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没等付燃灯回神,他凝聚仅剩的灵力,以分身修为所能达到的极限,分出一缕魂魄存在右手,又将自己的右手折断。
“....送我出魔域。”
没等付燃灯开口,问月鼎艰难地道。
像是咽喉被切割过,他有出气,却没进气。
“找许逐星...”
付燃灯连连点头。
“好!”
......
很累。
感觉不到疼痛,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木然。
为不让仅剩的时间白白浪费,问月鼎一遍遍在心中,复述着要给许逐星说的话。
走出魔域,刺目的阳光让他的眼镜不受控地溢出泪。
泪水滴在地上,是诡异的水红色。
两个魔修恭敬又小心地扶着他,向来被冠以残暴薄情的种族,给他奉上最高的敬意。
问月鼎听到了白骨丘的厮杀声。
他看到一道身披铠甲的模糊身影朝他扑来。
许逐星来得比付燃灯通知得更快。
他孤身一人,身上的铠甲全是划痕,肩膀上还有道未愈合的贯穿伤。
是一人一枪,踏着尸山血海来找他。
问月鼎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许逐星曾经对他说的话。
——你在哪,我在哪。
他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