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夏紫薇的野心(1 / 2)
腊八一过,御河冰层加厚三寸,可跑马。
内务府连夜在河心凿出一圈“禁纹”,以朱砂填之,形如锁链,围出二十丈见方的“冰狱”。
传闻:凡犯死罪的宫人,不必赐帛,不必杖毙,只需推入“冰狱”,一炷香后,人便与冰长成一体,春来解冻,尸首随水漂入暗渠,直出皇城,干净得连哭丧都省了。
没人知道,这道“冰狱”的图样,出自紫薇之手。
更没人知道,她给图纸时,顺带在内务府档房里留了一本夹账——
上头写着:
“每冻一人,折银二十两,入‘紫薇司’私库,专供西六宫花木修缮。”
落款:
“夏紫薇,奉华妃娘娘懿旨。”
……
长信宫,拂晓。
华妃着狐白寝衣,赤足踏地,金甲套未卸,指尖蔻丹剥落大半,像一瓣瓣枯掉的梅。
她面前,紫薇青衣素裙,袖口却绣着极细的“夔龙纹”——那是亲王侧妃方可用的暗章。
华妃垂眼,瞥见那纹,唇角一勾,笑得比冰还凉:
“小丫头,本宫还没死,你就急着穿孝了?”
紫薇不跪,只敛衽一礼,声音轻得像雪落瓷瓶:
“娘娘千秋。孝不孝,不在衣裳,在心思。”
“心思?”华妃抬手,鎏金甲套挑起紫薇下颌,“你让本宫削半幅銮仪、掏十万雪花银,去填坤宁宫的嘴,却背地里给本宫造一座‘冰狱’——这心思,是嫌本宫死得慢?”
紫薇抬眸,眼底一层紫晕,像黎明前最暗的那道霞。
“娘娘,”她轻声道,“十万银,买的不止是嘴,是‘势’。”
“势?”
“坤宁宫刚立了‘影司主’,六宫侧目。您若此时退半步,她们便以为您真怕了;可您若退得够漂亮——削銮仪、闭宫门、舍银子——把‘怕’字写在脸上,再让整座皇城都看见,”
紫薇顿了顿,指尖在案上写了一个“惧”,又反手抹成“空”,
“她们就会以为,您身后还有更大的东西,值得您惧,也值得她们惧。”
华妃眯眼,眸色深沉。
“继续说。”
“娘娘可曾想过,为何皇后把‘守影剑’赐给七公主,而不是留给永城?”
“永城需仁,公主需刃。她不过给自己多磨一把刀。”
“错。”
紫薇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她磨的不是刀,是‘鞘’。
“永远年幼,外戚未丰,凤家真正的利刃,如今只能藏在公主这口‘鞘’里。
“可若这口鞘——自己长出了牙呢?”
华妃指尖一颤,甲套在案上划出长长一道白痕。
“你有办法,让牙反噬?”
紫薇微笑,从袖中抽出一物——
是一枚乌木令牌,正面浮雕“鹤”字,背面却刻着“影”字,笔划新,刀口还泛白。
“昨夜,影卫司十三人回缴令牌,却独独少了这一枚。
“臣女斗胆,借来了。”
她两指拈令,轻轻一掰——
“咔!”
木牌裂成两半,中间竟露出薄薄一层金箔,箔上压出细纹,正是“守影剑”剑脊图样。
华妃眸色顿沉:
“你从哪得来的?”
“回娘娘,”紫薇声音甜软,“臣女只是替人‘保管’。
“保管到——需要它反噬的那一天。”
殿外,天光乍破。
一缕曦光穿过窗棂,正落在那枚裂令上,金箔折射,晃得华妃眯起眼。
她忽然大笑,笑声震得檐角冰凌簌簌而落。
“好,好一个‘保管’!”
她一把攥住紫薇手腕,甲套陷入皮肉,血珠滚落,
“本宫给你一月。一月之内,让‘影司主’自己把剑锋调转向坤宁宫。
“办得到,长信宫副牌给你,西六宫随你翻云覆雨。
“办不到——”
华妃俯唇,在紫薇耳侧轻轻吹气,
“冰狱第一具春融尸,就是你。”
紫薇垂眸,血顺着指尖滴在狐白毯上,像雪里绽出小小红梅。
她屈膝,深深一福,声音仍温婉:
“臣女,遵旨。”
……
同日午后,御花园东南角,沉香亭。
杏影着素黑箭衣,鬓边步摇已换作一根乌木簪,簪头削成剑形,冷光隐隐。
她面前,紫薇提一盏鎏金小炉,炉上温酒,酒里浮着几粒未化的雪。
“司主,”紫薇盈盈一礼,双手奉酒,“恭贺初战。”
杏影没接,只看着她袖口那圈夔龙纹,嗓音沙哑:
“夏紫薇,你我的账,还未算。”
紫薇笑,抬手自己先饮半盏,唇染酒色,艳得惊人:
“司主要算,奴婢便算。
“只是算之前,先听奴婢报一笔礼——”
她袖中摸出一封薄薄折子,递过去。
杏影接过,展开,眸色倏地一紧:
其上,详列昨夜“死士折三”姓名、出身、入宫年限,
而最后一行,朱砂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