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评级（2 / 2）
别的不说，他出道比较久，经验更丰富啊。
“所以，你必须要打起精神来，在试镜前多练习了。”
凌安妮也只能这么和梁凉说，叹息着拍拍他的肩膀。
“如果你表现不如他，我是不会为你走后门的。”
梁凉愁眉苦脸，压力很大。
那可是季知渝啊，大明星季知渝！他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大制作不去演，反而盯着这个剧本？
怎么说呢，能和季知渝当一次竞争对手，他梁凉也算是擡咖了。
苦笑.jpg
“要重视，但也不用放弃希望。”
凌安妮认真和他分析，“你想啊，你也是有优势的。”
梁凉想哭，他有什么优势，更适合当搞笑艺人吗？
这句话太打击他【身为偶像】的自信心了！
凌安妮娓娓道来：“你是艺考进的电影学院，有完整的中学生活；但季知渝十六岁就出道了，这些年都是半工半读，他对校园的感触没你那么深。而且，他从来没有演过喜剧，身上多少都有一点偶像包袱吧。”
“咱们就做两重准备，能争取到男主最好，就算没赢过他，给他当男二也不丢人啊。”反正情景喜剧是群像戏，番位差距也就在名字顺序上表现。
这倒是，在梁凉合作过的演员中，除了那位塌房的男主外，还真没有比季知渝更红的。
要是他真能在试镜中打败季知渝……那可真是够吹好几年的了。
梁凉：“嗯，凌特助放心，我会加油的！”
凌安妮又鼓励了他几句，才转身离开。
演技这方面她只会看，最多给出点意见，但不会指导，所以还是交给科班出身的梁凉自己琢磨吧。
《星光闪闪》的第一次公演观众招募开始了，她还得想办法弄到入场名额呢。
找黄/牛当然是不行的，倒不是凌安妮舍不得钱，只是不想把钱给他们赚。
偶像和粉丝双方利益都受损，唯有黄/牛获利，本来就让人窝火。她当粉丝时就恶心得不行，现在都当公司老板了，就更不可能助长这种恶劣行径。
唔……如果用【今日限定】的账号报名，应该能通过吧。
怎么说也是秀粉圈的大站子呢！
至于站子是拍演员开始红的这点小事，就显得很不重要了。
**
节目之外，秀粉关注的进度已经到一公了，而节目内还在进行主题曲再评级。
这个再评级的过程当然是很繁琐的，光是维持秩序、组织流程就能把人累得够呛。所以导师团都没有来到现场，而是先由节目组录好视频，他们再进行集中讨论，决定评级。
录制视频的机会，只有一次。
A-F是在各自的教室中同时进行，人数较多的班级还同时派了两台摄像机。而A班只有11人，即使林婧伊缩到角落里，第十一个也该轮到她了。
怎么办，真的好紧张……
导演提问谁先来时，整个A班都很安静，只有林知琴宛如救世主般英勇起立。有她当第一个，教室的气氛都变得轻松许多，随着熟悉的伴奏响起，女孩们心中的紧张感被冲淡许多。
——林婧伊例外，她还是很紧张。
今年的主题曲特别难，不仅歌词细碎，没什么重复的，舞蹈动作也特别多。林婧伊在练习主题曲时，非常直观地感受到一点，最影响她发挥的反而不是舞蹈动作是否标准，而是体能跟不上。
累，特别累，就是她唯一的感受。直到学了主题曲的舞蹈，她才明白为什么安妮姐这么重视她们的体能锻炼，把在健身房的运动次数也算进kpi里。
没有良好的体能，真的没办法在舞台上跳舞。当她累得只想喘气时，哪里还管得了唱歌的事。
别说气息稳不稳了，林婧伊刚唱跳合练时，能断断续续发出点声音就已用尽全力。
林知琴开始了，她的眼神在那瞬间都变了。
作为第一个登场的练习生，她几乎是游刃有余地完成了主题曲表演。无论是每一句动作，还是每一句歌词，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甚至主题曲中有一个原地起跳的动作，她跳起来的高度都和谢静璇导师展示的一模一样，像是用直尺精心测量过的距离。
到了最后endg时，她还能记得先向镜头鞠躬，等坐回到一旁的椅子上，才张开嘴巴，长长呼出一口气。
在林知琴之后，A班的练习生逐个向前表演。林婧伊在第七个女生表演完之后赶紧起身，她不想落到最后一个，那样压力也太大了。
擡头，挺胸，微笑……三天的苦练是有成效的，只有她付出足够多的汗水，身体都会帮助她记住动作。
林婧伊开头还算稳得住，到中间一个蹲下起身的动作没调整好气息，下一句就唱劈了。
没事没事，表演时绝对不能露怯，就算唱错了也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有凌安妮多日的耳边碎碎念洗脑，虽然旁边的林知琴为她倒吸一口凉气，其他练习生的眼神也有些担心，但当事人林婧伊依旧挂着自信的微笑，好像这首歌本来就是这样唱的（？）
她们哪里知道，其实林婧伊心里早就慌得一批，只是表情管理这件事已经刻进她的DNA里，就算天塌下来，她的笑容也都是半永久的。
林婧伊硬着头皮坚持唱跳，终于唱完最后一段，现在她脸上的笑容是非常真情实感的。
人生中最漫长的四分钟，总算过去了！
次日，在会议室里集中观看视频的导师，看到她这个表情还特意按了暂停。
“真的很想做个表情包。”谢静璇感慨道，“配字是终于下班的我。”
姜宴看着也想笑：“还可以和前面的截图做对比，虚伪的快乐和真正的快乐。”
这孩子还真是……表情管理确实做了，但不多。
怎么会被自己对比下去啊，跳完舞的开心简直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姜宴的预言没错，在节目播到这期时，关于林婧伊这两个表情包的对比图直接火上热搜，网友纷纷表示，这不就是他们本人？
不过现在，他们给林婧伊的主题曲评级是B，降了一等。
关于评级的事，其实导师团内部还有一点小小的争议。
章栢：“我听选管说了，林婧伊是最努力的练习生，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而且她的努力，还带动了其他练习生，我觉得值得给她一个A作为鼓励。”
姜宴也觉得是这样：“即使是专业歌手，也难免有犯错的时候。她在出错后没有露怯，心理素质特别好，这个表演的完成度还是比较高的。对于这样的选手，我们应该做一些正向引导。”
这两位导师都不是走偶像路线，也是第一次录制选秀综艺。相比之下，选秀出身的谢嘉安和谢静璇对此有不同看法。
谢嘉安：“林婧伊是很努力，但每个练习生都很努力，甚至是没能报上名的练习生里面，可能也有比林婧伊更努力的。爱豆呈现给观众的舞台，是结果导向的。”
“当然，我们肯定要鼓励【努力】这件事。只是我们做的这个评级，它只针对主题曲的唱跳表现，不代表对练习生这个人的评价，在我心里，林婧伊的潜质可以是A，但她这首歌的表现是B。”
这么严格的吗？章栢和姜宴都有点没想到，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谢嘉安原来是这么有原则的人。
“我比较同意谢嘉安的看法。”
谢静璇接着补充：“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次测评，一次评级的成绩在演艺生涯中真的不算什么。而且，哪怕是从培养练习生的角度，我也不建议给她A。”
“林婧伊是一个很有韧劲的孩子，我觉得她能在演艺圈走得更远。如果是出于鼓励的心态给她一个A，对她来说其实是不太尊重的，她的努力值得让我们用最严格的标准去衡量她，这才是对待强者的态度。”
好吧，立场暂时是2对2，在谢静璇发言后，姜宴举手表示自己被说服了，同意给B。
章栢：……你们秀人有时候真的很严格。
这份严格也贯彻在接下来的每一个练习生评级中，导师团将林知琴的表演作为A等级的样板，以她为参照来选择新的A班成员。
别说剔除候选人了，还差点没凑够十一个，最终她们是在B班里挑出一个无限接近于A的夏清妍，勉强凑了上去。
夏清妍这孩子的表现其实还不错，如果不是这届高手太多，神仙打架，放在往年任何一届，她都应该是稳进A班的。
“这个练习生根本没开口，F。”
“舞蹈后半部分动作基本忘光了，但唱歌还行，勉强评个D吧，别把F班人数搞太多。”
“跳舞很棒，这歌词真的有这么难记吗？C。”
“好可惜，这里气息太乱了……给她B吧。”
“这个女生的名字——陈…哦，岑珂。她身材很好啊，和新世纪那几个有得一拼，气息也还行。哎呀，真不能夸，动作错了，只能给B。”
“到小黎了！哇，小黎真的好可爱，我都想当妈粉的程度。”
这句话是姜宴说的，其余三人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姜宴：“……没见过老歌手互联网冲浪吗？”
虽然小黎可爱的形象俘获了所有哥哥姐姐和叔叔（？）的心，但导师团的严格要求始终如一。
黎绮晴的舞蹈动作基本正确，节拍也卡得很准，只是这个气息真的要多练练，最终的评级是B。
“华安的练习生进步很大诶。”
汇总完结果后，谢嘉安发现黎绮晴和岑珂都从C升到了B，即使是评级下跌的林婧伊，在唱跳上都有明显的进步。
毕竟她初舞台拿A，公司很会选曲编舞真的是很大优势项，现场气氛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谢静璇：“她们很积极啊，不是只有林婧伊每天待得时间最长，岑珂和小黎也是难分上下。”
“其实三天的准备时长，对她们来说是比较有利的。因为在这个时间段，我们考核的标准是能不能学会，如果时间再延长一点，标准就要变成怎么更出彩了。”
战线拉得越长，练习生之间基本功的差距就会越来越明显。
比如现在A班的标准都是能坚持唱完，而不是唱得非常好听。如果以专业歌手的要求，她们通通不合格。
谢嘉安：“是的，所以——”
“开胃菜结束了，未来的三场公演，才是真正的较量。”
而显然，大部分懵懂的练习生们还不知道她们即将面对什么。
导师认为主题曲测评不值一提，因为这玩意又不影响投票排名，那才是练习生们能不能留下的关键因素。
但在练习生眼里，它太重要了！毕竟她们相当于被困在信息茧房中，每天练习的意义，就是节目组发布的各种测评任务。
林婧伊就是格外紧张的一员。像林知琴这种稳操胜券的，尚且会感到焦虑，那像她这样明显有失误，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被降级的选手，就更着急心虚了。
她现在是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林知琴拉着她的手：“没事，伊伊。你的努力肯定是会被看见的。”
林婧伊没办法不紧张。全体学员都集中在活动中心，导师从B班开始，逐个念出需要向下移动练习生的名字，这个场面实在是太揪心了。
她的舍友夏清妍就在B班，林婧伊很是替她捏一把汗。
xxx，xxx，xxx……
导师念完了，太好了，这里面没有清妍。
再到C班时，林婧伊就更关心她的两个队友。C班往下挪的人数比B班更多，导师每开一次口，黎绮晴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攥紧了一次。
“好煎熬啊。”小黎的腿都有点打颤，“如果里面有我，麻烦下一个就念出我的名字吧，拜托了！”
岑珂：“呸呸呸，不会有你的。别往坏处想，说不定我们还能往上挪呢！”
又是人生中漫长的半分钟，导师终于念完了C班的往下挪动名单。这里面，竟然还有B班下来，要接着往下走的。
天哪……黎绮晴都不敢去看她们的脸色，如果是她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往下走，真的会觉得难受到窒息。
D班就没有什么她们认识的练习生了，岑珂还蛮淡定。
很好，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评级不变，达到她的心理预期就行。
不过看到曾经C班认识的人，一路被降到F班，岑珂还是有点唏嘘。
要说她们偷懒了吗？那倒也没有，只是凡事最怕对比，她们做得没有别人好，而A-F总要分出等级。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从F班开始念名字，就是一路向上升的了。黎绮晴那颗刚平复下去的心脏，在导师开始念C班名单时又被提到嗓子口。
命运大概很眷顾她，第一个就是她的名字。小黎听到“黎绮晴”三个字被导师念出来时，感觉全身像是通了电，不由自主颤了一下。
“小黎！”岑珂似乎比她还激动，一把将她抱住，“呜呜小黎，你升到B班了！”
看她这么兴奋，姜宴看了眼名单，笑道：“岑珂，你很高兴吗？”
“接下来你可以更高兴，你也升班了，恭喜你，岑珂。”
两个女孩抱在一起蹦蹦跳跳，滋哇乱叫，好在岑珂先回忆起偶像包袱的事，赶紧松开小黎，企图恢复往日的端庄。
但她嘴角边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容，还是昭示了此刻她有多高兴。卸下重担的黎绮晴，还对着摄像大叔摇头晃脑，可可爱爱。
镜头没拍到的地方，林婧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她当然是很为队友高兴的。
只是……她们还有进步的空间，她却只能面临极有可能往下降的绝境。
抱着这样复杂的心态，林婧伊都没怎么听后面的名单，直到最后一个由B升到A的名字被念完，她才从恍惚中恢复清醒。
清妍也上来了……她替她高兴，这也意味着A班要有人下去。
她能成为幸运的八分之一吗？
A班的练习生，只有向下的移动。而林婧伊的名字，是最后一个被念到的。
她甚至来不及悲伤，就看到摄像机来到她面前。还能怎么办呢，她挤出一个微笑。
不能哭，不能难过，那样就太狼狈了。
该安慰自己还好只是降到B吗。还有一位曾经的A都向C那边走去了，那位的表情管理算是彻底失败，偏偏摄像机追着她不放，非要记录下她最不堪的时刻。
室内很暖，却如坠冰窟。
林婧伊浑浑噩噩地走向B班，因为她是降级而来，给原本高高兴兴升级的黎绮晴和岑珂，都蒙上一层阴影。
谁也没想到，小队会以这种方式团聚。小黎一脸担忧，岑珂也是握紧了林婧伊的手，小声安慰她。
“没事没事，你肯定能升回去的。”
“很快就是一公了，我们在公演舞台上赢回来！”
林婧伊重重地点头，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背对镜头。
她没哭，只是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饶是如此，还是有摄像师调转方向，追随她的脸而动。
24小时真人秀，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测评结束后，还要进行主题曲v录制，再过几天才是一公任务发布。
至于v中的C位人选，由所有练习生投票决定。一开始，节目组说是让选手们匿名投票，写在纸条里塞进投票箱，由他们进行清点。
姜宴没觉出有什么不对，而谢静璇当场就笑出了声。
“这样太麻烦了，不如让A班练习生站成一排，其他练习生支持谁，就站在谁身后，这样简单明了。”
导演试图反驳：“可是这样，如果有练习生拉帮结派……”
谢嘉安：“九十个纸团，统计起来很麻烦吧。如果不小心造成数据误差，那就不好了。”
他在【不小心】这里用了重音，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瞄过导演。
练习生会不会拉帮结派不好说，但节目组暗箱操作绝对是相当熟练。
他这句话说出来，听懂了其中暗示的导演脸上真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说他们绝对没有？巧了，这两位都是选秀出身的，就……
就挺尴尬的。
行吧，还好人家没明说，至少给彼此留下了最后的体面。导演见事情不成，也不太敢得罪这两位，就按照谢静璇说的方法来了。
请他们来是为了节目播放量，没想到现在热度是有了，也请来了两位祖宗。
算了，踏踏实实做节目吧。能不背叛良心，谁愿意天天挨骂呢。
反正从谢静璇那届开始，凡是选秀节目的投票，都需要由第三方公证机构介入监督。那可不是做个样子，是真正的监督。
听说友商平台去年有两个高管进桔子了呢，啧。
投票方式改变，节目组原本想保送的是谁不得而知。在公开投票下，林知琴获得了最多练习生的支持，光荣当选主题曲v的C位。
她将站在舞台最中央，在最显眼的位置，拥有一首歌里最多的镜头。
林婧伊就站在她身后，为她鼓掌的同时，心里是说不出的失落。
岑珂、小黎和清妍都升班了，林知琴也得到了更好的机会，似乎大家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在退步。
好不甘心啊。
当天深夜，没有考核压力的练习生们早早离开，回到宿舍尽情休息。
B班练习室里，还剩林婧伊待在里面，一遍遍重复地练习早已烂熟于心的主题曲。
一盏孤灯，亮到天明。
**
v录制持续了好几天，不仅要拍舞台内景，还有外景。对于出场机会不多的练习生来说，这几天非常空闲，甚至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不过这份清闲，估计也没人羡慕。有事可做的练习生，这几天在疯狂录口播，拍商务广告，还要参加各种衍生节目，会员尊享的那种。
林婧伊还以为这种忙碌和自己无关，但事实证明，她低估了自己的人气。她这几天拍了十几条喝酸奶的视频，念各种赞助商的广告词，还要对衍生节目的台本，整个人基本是连轴转。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弃练习基本功，时间管理能力及超级强大的自律让每个认识她的人都心生敬佩。
这姑娘也太拼了吧，她都不会觉得累吗？
林婧伊当然也会累，但只要闭上眼，又会有不服输的劲头充斥她的全身，让她没办法安于现状。
她想留下来，想站在更高的地方。
这天，节目组给她们发了手机，有三分钟的时间打电话给家人朋友。得知有这项活动时，同宿舍的其他三人都兴奋得不行，讨论要先打给谁。
还是岑珂给出了最好的解决方法，直接拉群聊，多人视频通话就好啦！
女孩们兴高采烈地一个个前往备采间，林婧伊兴致缺缺地走在后面。
岑珂和黎绮晴都打给了家人。在电话中，一向以稳重负责队长形象示人的岑珂，听到家人的声音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还要强装自己没事，只报喜，不说自己参加节目以来都没怎么睡好，这里的竞争压力真的好大好大。
黎绮晴那边相对没那么煽情，小黎的妈妈钟女士经常去公司看望女儿，每周还要亲自过问她的练习情况。
钟女士：“你好好练，多向优秀的姐姐学习，妈妈等着在总决赛看到你。”
真是好高的期望……黎绮晴微窘，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原来她的蜜汁自信，是遗传妈妈的么（沉思.jpg）
而林婧伊这边，她接过手机，沉默了很久。
导演忍不住催促她：“不打给你家里人吗？”
林婧伊低头不语，在导演说如果不打电话就收回手机时，她才按下开机键。
“打给我们公司的人，应该可以吧。”
接到这通电话的是凌安妮。
看到来电显示时，她还有点奇怪，难道林婧伊真的带了备用机进去？
一听是在录节目，凌安妮就懂了，原来是每年都有的流程。
哦，她记得林婧伊的家庭是有一点点特殊。
凌安妮调整语气，用欢快的语调问她：“一切还顺利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林婧伊忽略自己把红手绢仍在谢嘉安脸上的事，挑着些黎绮晴的糗事说了。
小黎喝酸奶忘记擦嘴；小黎弄混了洗发水和沐浴露；小黎又贡献了多少新的表情包……
电话两头都是哈哈大笑，空气里满是快活的气息。
很好，只有小黎受伤的世界达成了（bhi
直到电话结束，林婧伊都只说小黎和岑珂进步了，始终没提起她的成绩，无论是初舞台还是主题曲测评都没说。
她没说，凌安妮也没有问，只是多叮嘱了几句照顾好自己身体，无论多努力，都要注意劳逸结合。
即使对手再厉害，光芒再耀眼，她也是独一无二的林婧伊。
凌特助她……怎么好像什么都懂。
林婧伊眼眶温热，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的凌安妮，心里也有些惆怅。
不用说，这孩子的主题曲测评成绩肯定降等了。其实能得到B，已经是凌安妮比较满意的结果，这证明练习生们真的在努力，而初舞台的A完全超乎她的意料，难以保持才是正常的。
毕竟入行时间的差距摆在那，如果她的努力，就能抹消其他人过去的努力，那才叫不公平。
没关系，演艺生涯的赛道没有终点，《星光闪闪》只是启程。
凌安妮揉揉头疼的脑袋，将【给林婧伊做一次心理辅导】这件事列入待办事项。
在节目拍摄中的免提电话，有很多话总是没那么方便说出口的。
“凌特助，我们到了。”
司机将车子停稳，提醒坐在后排的梁凉和凌安妮。
他们今天来参加《七中的故事》现场试镜，下车后两人就分开走。梁凉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去往等候区，凌安妮则走向导演所在的休息室。
身为投资人，她被邀请来观看试镜演出。鉴于她和莫北初、韦冬冬已经混熟，两人挺相信她的眼光，还要求她看完后给出一点意见。
行吧，提意见这个事，凌安妮并不推辞。
想不到吧，她属于不会制冷，但很擅长点评冰箱的类型（doge
凌安妮进去之后，女孩们在试镜正式开始前聊起了天。
韦冬冬：“我今天看了柠檬的新作品，感觉还可以。”
“《夹竹桃与金茶花》？”
莫北初接话道：“我知道这个，她才刚写了前三章，宏业就急着买版权，大概是《碧梧传》尝到甜头了。”
同样是绿江作者，韦冬冬还有些小道消息：“柠檬没答应，推辞说是等完结再说。我估计就算等到完结，她都不会卖给宏业的。”
“我本来就不赞成找宏业当出品方，幸好你换人了。从《碧梧传》就能看出，这些人根本不可能用心拍好东西，改编后的剧情和原作都不是一个档次了。”
如果她是柠檬，那不得当场气死。
说到这，凌安妮就提起兴趣了：“《碧梧传》改编前后差距很大？看电视剧播出效果，是走甜宠古偶路线的。”
韦冬冬一阵心梗：“原作是女主无cp，你敢信？”
凌安妮：……
凌安妮：？
她目瞪口呆，世上竟有如此离谱之事！
“那他们到底看中原作什么了……”
“IP热度和情节设置咯。”
韦冬冬顿了顿，用很嫌弃的语气说：“只要把女主解决问题的方法安到男主身上，就能打造一个完美男主，还能宠爱女主，甜宠这部分的市场也想要，他们觉得一举两得吧。”
凌安妮：？？？
不行，快点给她上一颗速效救心丸！（扼住人中.jpg）
什么东西啊，重金求一双没听过这种恶心事的耳朵！
她都快吐了：“季知渝怎么会演这种东西……”
“这你倒是错怪他了。不止是他，可以说所有主演都是被宏业坑了。”
韦冬冬实事求是道：“版权一开始不在他们手里，绿江卖给其他公司了，宏业就想直接抄来着，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抄得非常有经验。”
“等主演们的合同签完，正巧有另一部戏被爆抄袭，观众抵触情绪很强烈，他们害怕翻车才去交涉把版权买过来。”
也就是说，季知渝没看过原作，只凭递过来的剧本，他并不知道这是抄袭魔改版。
哦，有了版权之后就是魔改版。但直到剧都开始宣传了，也改成同名了，季知渝才知道竟然还有原作存在……
主演们都以为自己是演了部“原创”剧，却要承担书粉的怒火，但这部剧偏偏又大火了，就让人的心态非常割裂。
要谴责它吧，却被动地从中获得了好处；要赞美它吧，心里又觉得膈应，当初被骗了。
明明没有主动做错事，却陷入了这样的道德困境，主演们的心情别提多纠结。
所以，季知渝也只是让团队配合当初签合同时约定好的宣传内容，其中就包括给【今日限定】买的那条热搜。至于其他的事情，他都不会再参与。
凌安妮心想，那还好还好，季知渝碎掉的形象又重新黏合起来了。
她就说选剧本这事，里面门道可太多了，大公司就未必意味靠谱，连出道多年，经验丰富的季知渝都会翻车。
宏业……好像就是顾洲所在的公司。
身为男主，顾洲对公司来说是摇钱树一般的存在。而他也直接入股公司，是宏业的股东之一了。
凌安妮：可真是臭味相投啊。
很快，来参与试镜的演员们都陆续抵达。休息室里的三位一起走出去，凌安妮还在路上打开绿江，将《夹竹桃与金茶花》添加收藏。
韦冬冬都说不错的小说，应该是真不错。
截胡宏业这事，一回生二回熟嘛。
要是能约到作者柠檬见面就好了，看韦冬冬能不能帮忙引荐，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因为报名试镜的演员人数不多的关系，莫北初就约在同一天试戏了。上午最先进行的是男主试戏，她在棚内搭了个街边小面馆的场景，真实到连桌椅都是去不远处店家借的。
凌安妮坐在监视器后面，扫了一眼来面试男主的演员们。
嗯……他们全都在看季知渝。与其说他们是试镜演员，有些人已经完全变成粉丝，更像是来现场追星的。
好吧，可能是和季知渝竞争角色这件事让演员们压力太大。前面登场的那些演员，莫北初没一个看得上的，都是摆摆手让他们离开，附带一句回去等消息的场面话。
看导演这个态度，有些人还没试镜，就已经离开了。
凌安妮觉得，他们可能是想着有关系户在，再怎么努力都是陪跑，还不如不要浪费时间。
梁·真正的“关系户”·凉：……
莫北初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如果他们看不出前面的演员是真的没演好，那说明自身实力也不在她考虑范围内，要走就走呗。
她往下念名字：“季知渝，到你了。”
季知渝起身应答，摘下帽子就往棚内走。
没有专门的休息室，没有零食饮料，所有演员都是只提供一把椅子坐着等的待遇，对他来说算是比较遥远，又有点新奇的体验了。
但，感觉还不错？
他视线扫过监控器那边，导演，编剧，还有一位不认识的女生，应该就是投资人了。
凌安妮……
季知渝心中默念她的姓名。眼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就是抢先投资《七中的故事》的，让他产生某种神奇共鸣的人。
他有意探寻，却在对方擡起头，他与之对视时，于她眼中撞进了一片浩瀚的星辰大海。
深邃，广阔，让人琢磨不透。
凌安妮笑了笑，算是表示友好。季知渝也回过神来，走向男主的定点。
他的胸腔有些起伏不定——怎么就这几步路，像是跑了几千米。
他不得不屏气凝神，抛开杂念，才能专注于试镜内容。
莫北初定的题目很简单：男主放学后去学校附近的小店吃面，偶遇好兄弟喜欢的女生和另一个男生面对面坐着，双方看起来还挺和谐。男主误会这个男生在追求女生，于是硬凑上去拼桌，就不让他们对视交流。
导演喊了开始，季知渝走进面馆内。光是他发现面馆里有认识的人那一刻的表情变化，就已经秒杀了前面所有的试镜演员。
他非常惊讶，还有一瞬间的呆滞和苦恼。在犹豫过后，他才作出决定走上前去。
“好巧啊，青青，一起坐呗。”
女生有些莫名地应声好，他就把书包放下，坐到了男生旁边。
服务员给他们上了面，季知渝一边吃面，一边留意他们谈话的内容，几乎是这个男生每次还没说完，他就要横插一句，搞得气氛非常尴尬，场面直接僵持住。
直到另一个搭戏的好兄弟演员走过来，开口就叫那男生哥，季知渝问过后才知道，原来人家是真兄妹。
结尾画面就是拍摄他没脸见人的表情，季知渝的眉毛都快揪成一团，身上小动作不断。这个情绪被他拿捏得非常到位，凌安妮隔着监视器，都在替他尴尬。
哇，梁凉这把真是有点悬了。
导演喊了咔，季知渝起身后还不忘向现场工作人员鞠躬致谢。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回到原位，准备观看梁凉的试镜表演。
梁凉：……压力好大。
他苦笑着上前，凌安妮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要当场放弃了。只是在导演喊开始后，梁凉的表情就迅速切换，整个人的气场也从如临大敌变化到平平无奇。
对，这就是男主角的人设定位，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一旁观看的季知渝挑眉，这个对手的实力比他想象的强很多啊。
是从前那些浮夸的网剧角色，限制了他的发挥吗？
梁凉看到那对兄妹，第一反应是惊讶，后面是非常不爽。相比较于季知渝多种层次的表演，他的情绪很直白地写在脸上，扔下书包挤过去坐的动作更是十分生硬刻意。
如果说季知渝是绵里藏刀，语言内涵阴阳怪气，那梁凉就差直说“我真是看你们不爽”，他不仅说话不好听，就连吃面时都要发出巨大的吸噜声，硬是把旁边人的话全堵在嘴里。
等搭戏的演员入场叫了声哥，他还一副恨铁不成钢，觉得兄弟是傻瓜的表情。知道人家是兄妹后，那夸张的五官蠕动都可以直接配字，小丑竟是我自己。
全场都笑了——在情景喜剧的试镜中，笑容已经可以说明很多东西。
尽管季知渝表现时，现场也有这样的笑声，但他能感受到，明显是此刻的笑声更热烈。
旁边经纪人的脸色都不对了，要是季知渝真的在试镜中输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那岂不是名声扫地？
季知渝本人倒是心态良好：“没事，实在不行我可以演男二，情景喜剧的番位划分并不严格，问题不大。”
经纪人都急了，番位就是番位，谁的名字在前面关乎艺人颜面，怎么可能问题不大？！
宁愿是特邀出演、特别主演排在后面，也不能是第二！
哦，男二要排到四番了，接下来的二、三番都是女角色。
怎么会这样……呼吸机……
季知渝非常淡定：“刘姐，我真的不在意什么番位问题，也不觉得自己是多大的咖。”
经纪人仍愤愤不平：“你的演技没有输给他，他就是表情更夸张，更能逗人笑而已！”
“可是我们面试的就是喜剧啊。”
经纪人：……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面试者的表演，季知渝才起身准备离开。导演没有当场宣布结果，不过他心中大概有数了。
如果他是导演，他会选梁凉。除了表情更夸张外，季知渝觉得梁凉的表演还有更优于他的地方，但就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让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余光瞥到那边的身影时，季知渝突然产生了某个想法。
不如去问问导演？
嗯，去问问导演。
他和经纪人交待了一声，随后目不斜视地向导演走去。
莫北初正在低头忙自己的事，韦冬冬也不太有空。
莫北初：“额——安妮，你和季知渝说一下吧。”
被点名的凌安妮：？
开玩笑吧，其他演员还好，被问到和梁凉的表演存在哪些差距……可梁凉是她公司的艺人啊！
这要是传出去，说她为了给自家艺人擡咖而贬低季知渝，那她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哦。
季知渝却是真心求教：“不知该如何称呼您？我真的很想听听您的意见。”
好怪哦，之前还把她当粉丝，现在都用上敬称了。
“叫我名字就好，我是凌安妮。凌是凌霄的凌，安妮就是Anne的音译写法。”
她非常怀疑，父母起这个名字是不是一时偷懒，中、英、法三种语言的名字共用了！
季知渝点头：“你好，Anne。”
凌安妮：……
怎么说呢，感觉也挑不出毛病。连名带姓叫好像有点生疏，直接叫安妮又太亲密了，叫英文名似乎是平辈间不会出错的方式。
#好像有点理解爸妈起这个名的用心了
凌安妮：“那个，差距谈不上，你们都是很优秀的演员，我就说说你们的表演方式有什么不同吧。”
保险起见，她先是将季知渝精妙的细节表演夸了又夸，直到把对方夸到眼角带笑，她才话锋一转，说起别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校园情景喜剧，试镜的场景却是在校外的面馆？”
季知渝目光微滞，这个他还真的不曾设想。一般导演试镜，给出什么场景和情节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演员，他一想就通：“是导演想看我们在校外的场景，还能不能记得自己的人物设定是学生？”
倘若没有研读过剧本，用心琢磨过角色，恐怕在这场戏里，演员会不由自主代入自己最习惯的状态。
“没错。”凌安妮点头，又接着往下说，“更准确的说，你们试镜的角色是一个青春期的普通学生。”
“面馆的桌子有些油腻，你全程都没有让衣袖碰到桌子，但读高中的男生一般不会在意这个；而且你吃面的动作太好看了，不像是吃十五块一碗的面，像在米其林三星餐厅用餐，客单价不上千都配不上你的仪态。”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在镜头前会下意识倾斜自己的脸，让摄像机拍到你最好看的角度。这些小习惯，应该是你演了很多年男主角养成的，而我们内娱的男主角……”
凌安妮适时停顿，只意味深长地露出笑容，她知道季知渝听得懂。
内娱的男主角是什么样？成功人士，霸道总裁，人生赢家，五官棱角分明，慵懒地倚在沙发上，衬衫扣子解开几颗；一身白衣飘飘，仙风傲骨，清冷上神……
他们走到哪里，都要保持高贵优雅的仪态，就算人设落魄也要住最豪华的房子，永远是最光鲜亮丽，完美无缺的假人。
季知渝或许有意摆脱桎梏，但很多事情，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梁凉演的就很有人间烟花气息，他没那么讲礼貌，不打招呼就直接坐下，大口吃面时酱汁都沾在嘴角，盯着男生的目光丝毫不加掩饰。
“梁凉在表演一个缺点很明显的高中生。”
凌安妮一语道破：“这部剧的男主角有很多毛病。就算那两个人不是兄妹，男生要追求女生有什么不可以，他有什么立场干涉呢？”
“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他这人很没分寸，做事鲁莽，但正处于青春期，兄弟义气上头的高中学生是管不了那么多的。”
“梁凉舍得演一个【坏人】，而你对角色的演绎还是想把他往【好人】方向去演，最起码没那么坏。”
归根到底，还是“完美男主”在作祟。
听完凌安妮的分析，季知渝眼前的迷雾散去，这些年来始终想要抓住，却不停从手中溜走的东西，终于被他捕捉到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总是想要突破桎梏，其实都是在原地打转，甚至越陷越深。
“我懂了！谢谢你，安妮。”
季知渝内心激动，却在说完道谢的话后突然卡住。
接下来要说点什么？看凌安妮礼貌地笑了笑，似乎是想要结束这段交流了。
也确实该结束了，但季知渝本能地有点不舍。
在凌安妮告别前，他嘴巴比脑子快，抢先开口：“你这手机壳挺好看的。”
凌安妮：……
“谢谢夸奖？”
那天季知渝在她原来的手机壳上签了名后，她都没等到回学校，送机结束就在机场买了新的换上。
这种纯色款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好特意值得夸的。
难道他认出来了，这是暗示？
不会吧不会吧，她马甲应该捂得很严实啊。
凌安妮在思考时，季知渝的理智也总算回归。他组织好语言：
“嗯……能不能交换个联系方式？我是说，额，我是想着……以后，还能和你探讨演技方面的问题吗？”
“就，聊聊演戏方面之类的，我还想向你请教，希望不会冒昧。”
啊——
凌安妮陷入思索，要不要答应呢。
这算是私联吧，有道德的站姐不能做这种事！
作者有话说：
这章真的超级肥，作者尽力了（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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