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二更合一(1 / 2)
第52章二更合一
这世间爱恨嗔痴离他似乎向来很远,很小时他就看过这世间丑恶,总是能平静地淡看着,却唯独一个桑慈是例外,从小时遇见她到如今,他所有的喜怒都是因她而起。
怀里的轻喃是这样温柔欢喜,把谢稹玉整颗心都胀满了,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
他忍不住又将桑慈抱紧了一些,眼睛止不住泛红着,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想将她揉进怀里。
好半晌后,谢稹玉哑着声音说:“好。”
桑慈也不需要谢稹玉说什么,她此刻真的很快活,把脸埋在谢稹玉怀里,时不时就要笑一声出来。
谢稹玉抱着她忍不住低头亲亲她的额头。
“你不问问我究竟在笑什么吗?”桑慈自己独自高兴够了,揪着谢稹玉的衣领,神气又傲娇。
谢稹玉低头看她,眼睛被蒙上了布,只露出下半张小脸,唇瓣都还苍白着。
他很是心疼,却顺从地说:“那你说给我听。”
桑慈声音很细,显然身体精神还不是很足,但兴致却不减。
“昨晚上有魔物想要夺舍我,你不知道那魔物多厉害,得起码……起码要大乘境才能弄死它,但我把它从神识里赶走了!”
说到后半句,桑慈有短暂的迟疑,因为她也不确定上辈子谢稹玉的实力究竟到了哪一个境界,化神之后还有合体、洞虚、大乘,她觉得他一定是到了大乘境了的。
谢稹玉听得很认真,“你怎么把它赶走的?”
“我就用你教的护魂咒保护自己,它想困住我,把我困在一个很黑很黑的牢笼里!哼!真是岂有此理!我用了很多咒律去破这牢笼,还用上了上次在风吟春那儿学来的那道咒律!然后你知道吧?我是天生剑魂,所以我抽了自己一部分化作剑。”
谢稹玉垂下眸子。
护魂咒不是他教的,是她自己学的。
但是她这么说……
“那黑色牢笼被我砍出一条缝隙。”桑慈说到这又笑,仰头摩挲着亲了亲谢稹玉下巴,“还有你在外面帮我,那时我感受到了,对了,感觉叶子好像也帮我了,你帮我看看我的叶子怎么样了!”
最后撕裂那道口子时,隐约有一股绿意伴着一股神魂力量蹿出来相助。
她又急急忙忙松开谢稹玉,摸索着要拉开衣襟。
桑慈的衣襟早就在刚才的磨磨蹭蹭里松散开来了,露出里面红色的小片丝绸布料。
谢稹玉垂头看了一眼,脸便红了,他擡手轻轻按住桑慈的手,阻止她乱拉扯,随后稍稍把她胸口叶子的地方往下拉了点。
“如何?”桑慈现在看不见,便有些着急。
翠色银杏叶,血色叶脉,依旧如此,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但他看不出来。
“没什么变化,不过也或许是我看不出来。”谢稹玉轻声说道。
桑慈显然有些失望,小声嘀咕着:“这叶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稹玉正细心将桑慈衣襟都掩好,她却等不及,迫不及待又扑进他怀里,她又说:“哼!后来我就从黑暗里挣脱出来,那魔物关不住我被我从神识中驱逐了。”
桑慈很清楚,重生只给了她三个月,以她的能力,如今拼尽全力能将那系统和‘她’从身体里赶出去已经是超乎意料了。
她其实昨晚上已经做好了再次被夺舍就同归于尽的准备。
若是她没有能力驱逐,那么就同归于尽,她不愿意再让谢稹玉走一遍从前的路了,也不愿意再被关一次黑暗牢笼。
但那样太不甘了,她不服气!
听着桑慈说这些她独自的战斗,谢稹玉垂着眼睛将她抱紧,声音听来平静,“当时从你身体里出来一团白影光絮,我挥剑去砍,它躲得飞快,一下就逃窜离开了,。它速度很快,我一人追赶不及,后来你也知道,师尊来了。”
这辈子叶诚山终于信了谢稹玉的话,当然他信不信不重要了。
桑慈心里高兴,又忽然想到一件事,眉头微蹙,两只手揪紧了谢稹玉衣襟,松开他仰头问:“要是它去夺舍别人怎么办?”
昨晚上她只能顾及自己能否将这系统和‘她’驱逐,可现在她又忍不住想,‘她’还会去夺舍别人吗?
按照前世得来的消息,‘她’夺舍他人也要看被夺舍的身体是否与‘她’契合,而那系统,应当是离不开宿主单独去夺舍他人的,除非……被夺舍之人答应被它绑定。
就像昨晚上,最后这系统还不甘心被驱离,竟是试图蛊惑她与它绑定。
世间修士谁人愿意神魂被一个外来物绑定!
她拒绝了系统,那么,系统应该还与‘她’在一起……
“小慈,就算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你的错。”谢稹玉声音平静,“何况,除了我们,还有师尊与诸位师叔伯,再不济,还有其他宗门的前辈。”
这样平静的声音总能很快平息住桑慈焦虑的心情,她又重新窝进他怀里,许久之后都没说话。
她不想任何人被夺舍去尝一遍她尝过的痛苦,她想阻止。
桑慈还是说了什么的。
谢稹玉听到了,是很轻很轻的一声。
“如果我能更厉害一点就好了。”
谢稹玉低头笑了一声。
桑慈却有些羞恼,恼于被人听到那样一句话,羞于被人知道她会担心别人,哪怕这人是谢稹玉,她立刻又仰起头,说:“我可不是担心别人,我是烦这魔物而已!”
“好,你是烦这魔物而已。”谢稹玉依旧笑,唇角上扬,只是声音平静。
反正她此时看不见。
桑慈轻哼一声。
她这会儿又想起来昨晚上本该是他们合籍成礼的最后一步,结果被搅乱成这样,她有些气呼呼地问:“我的眼睛要多久才好?”
谢稹玉叹了口气,到现在才问眼睛的事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你叹什么气?我不会再也好不了了吧?”
桑慈这会儿关心起眼睛了,一点不觉得能驱逐掉那系统只废掉一双眼睛是什么好事了,听到谢稹玉叹气就挠他脖子。
要是她这双眼再也看不见了,岂不是以后再也看不见谢稹玉了?
她心中有些崩溃。
谢稹玉伸手捏住她作乱的手,“于前辈说三天,之后白纱覆眼至少七日不见强光即可痊愈。”
桑慈松了口气,挠了挠谢稹玉掌心,声音都懒洋洋了起来,“还有呢?”
谢稹玉被她挠得发痒,忍不住握紧她的手,擡眼看她。
明明白纱蒙眼,脸色苍白,还散着头发一副该是娇弱的样子,却偏偏还有一股傲娇神气在。
让人总是看不够。
“说话啊?”桑慈耐心不好,见他不说话,另一只手又戳了戳他。
“还有,歇几日,我们该出发去昆玉风家一趟,于前辈说,你神魂有损,需要借用昆玉风家至宝回生珠一用。”谢稹玉替她整理了一下颊边头发。
一听昆玉风家,桑慈就想到风吟春。
她本就还担心风吟春和沈无妄勾结,当下就没意见,就是……
桑慈很认真地问:“你说我现在把山聿送给风家,还能换风家三件至宝吗?”
谢稹玉:“……”
在床旁竖立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山聿:不要啊!主人我是你的我只是你的!我才不要被什么风家火家要去!呜呜呜呜呜呜主人别抛弃我!我什么都能干!
桑慈假装没听到山聿的呐喊。
谢稹玉腰间的玉简一直在亮,桑慈看不见,但能感应到灵息波动,便往他腰上摸去,“谁的传文?”
她的指尖半天没摸到玉简,却是隔着衣服摩挲着他的腰,谢稹玉喉结微动,声音故作镇静:“有师尊的,也有大师兄的,我起来看看,你饿不饿?”
“饿,想吃红豆包。”桑慈点头,有些乖乖的。
谢稹玉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在她恼之前就起身,“我去做,还想吃什么?”
桑慈翻了个身,“就想吃红豆包。”
她听到谢稹玉起身穿衣的衣料摩擦声,遗憾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到。
“掌门师伯和大师兄说什么了?”
谢稹玉正低头看,“师尊叫我回一趟沧冀峰,大师兄问我你的情况。”
“哦。”桑慈兴致缺缺,知晓叶诚山找谢稹玉该是为了昨晚一事。
现在修仙界各大宗门应该都收到消息了,即便问剑宗魔骨还没有动静,该有的防御该是更足了。
等谢稹玉做好红豆包要离开慕楼峰时,把江少凌叫来陪桑慈。
桑慈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捏着红豆包吃,豆沙做得甜,她喜欢吃,懒洋洋听着江少凌在旁边唠叨,反正十句里有九句没听进去。
“昨夜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气煞人!师尊命人查流鸣山每一处地方,昨日的宾客们都还在山上没走,累得他们不能随意走动,林凤娘他们听说你的事还想来看你呢!”
桑慈忍不住打断他,“大师兄,你给我剥个橘子吧!”
自从那次收了小蛮的橘子后,她就变得爱吃橘子了。
江少凌身为大师兄自然是无比包容,一边替她剥橘子一边温声道:“别怪师弟如此不放心,出去沧冀峰一会儿还得叫我来守着师妹,如今不止有一只魔物在流鸣山逃窜,还有沈道友在呢!”
桑慈这会儿才想起了沈无妄。
昨天昏礼后来宴席上看到了沈无妄和楚慎他们坐一起,但人来都来了,昨夜她根本也顾不上此人,懒得搭理。
贺荆生偷的锁灵珠指不定在他手里。
“不过师妹放心,我暗下和扶南说过了,让她看着沈道友别让他出来找你。”江少凌剥好橘子递给桑慈。
桑慈看不到,一接橘子,却很挑剔:“橘络不剥干净我不吃的,谢稹玉从来不会剥成这样。”
江少凌幽怨地扫她一眼,真是师兄难为!
他又接过橘子细细挑橘络,又温声念叨:“不过这么多人在,沈道友也不至于做什么,不过他竟是还会来昨日昏礼,也是令我相当意外。”
桑慈想起沈无妄就烦,恶狠狠咬了一口红豆包。
她最烦的是,根本弄不清这魔头到底要做什么,也根本找不到他的破绽揭穿他。
毕竟他重生这么久,都还没取走问剑宗的魔骨,实在是让人费解。
……
雪松居还保持着和昨晚上一样的凌乱。
谢稹玉没有回来过,所以那些为桑慈准备的家具都瘫在地上,博物架上的瓷器也碎了一地,红色的喜字飘在地上,床幔和屏风缠绕在一起,被劈成两半散落着。
“咯吱——”一声,是脚踩断地上杂物的声音。
沈无妄好不容易摆脱李扶南和楚慎,来到这儿查看,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弯腰捞起地上破碎的礼服。
桑慈穿过,身上还有她身上的气味。
他垂眸摩挲着手中的丝缎布帛,面不改色塞进衣袖里,他思索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转身踏剑去慕楼峰。
小慈,究竟还会是小慈么?
快到慕楼峰时,沈无妄远远地就看到了在院中树下眼睛蒙着白布指挥着江少凌剥橘子的桑慈。
少女娇美的脸没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却丝毫不损那股灵气。
沈无妄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她了,血液里的沸腾热意都要止不住了。
这种喜欢,就是谢稹玉为了她生出的毁灭天道的喜欢么?
他微微笑了起来,前世,他第一次见她时,就很喜欢她呢。
她身上的香气是那样迷人。
沈无妄嘴角噙笑,在慕楼峰飘然落地。
桑慈眼睛看不见了,但耳朵却更灵敏了,她听到有人来了慕楼峰,歪着头问忽然没了声的江少凌:“师兄,谁来了?”
江少凌手里还拿着半个橘子,见到沈无妄一时也有些无语。
好半晌,他将手里橘子上最后一点橘络剥掉,将橘子塞给师妹,便姿态风雅地站起身来,“无妄,你怎么来了?”
沈无妄手里提了一盒点心,声音温柔:“听说昨夜小慈受了伤,我……”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没有把话说下去,但浅褐色的眸子专注地看着桑慈。
未尽之言,江少凌是听懂了。
我个屁!
桑慈听到沈无妄的声音,手便不自觉攥紧了,心中警惕。
手里那半个橘子瞬间迸出汁水,在空气里弥漫开酸甜的味道。
她站起身就要往屋里走,“师兄,我困了。”
江少凌正也不知该说什么,忙对沈无妄做了个歉意的表情,忙转身搀扶桑慈:“师妹你前面是个树墩小心!”
桑慈忙停下来,哼了一声,低声骂了江少凌一句:“谁让师兄和人多废话害我走错路的!”
江少凌:“……”
真是师兄难为!
“砰——!”
桑慈进屋后就擡腿将门踹上了,动作大得门框都震了震。
江少凌是管不动自己师弟师妹了,搀扶着她往里走,小声道:“好歹也是问剑宗客人。”
“师兄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也踹出去。”桑慈凶巴巴道。
江少凌立刻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沈无妄在院子里站了会儿,听着屋里毫不避讳的师兄妹小声说话声,他上前一步,弯腰捡起了榻上桑慈用来擦手的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