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胆大包天(1 / 2)
晦色遍染天际。
欣长身姿懒懒地倚靠在窗缘,凝眸掀睫扫了眼堂中鬼祟得颇有些好笑的身影。
檐角风急,吹得廊笼上的铜环打了个旋儿,不偏不倚得撞在门扉的钉帽上,惊出一声空灵脆响。
阿禧被这动静骇了个激灵,驻足缩了缩脖颈,回身四下张望一瞬,这才闪身沿着通堂侧壁猫进二楼隔断。
掌柜的见外间有身影闪动,便掌灯欠身探查,待看清来人,忙一把将阿禧薅了进来。
阿禧大大咧咧地落座,榆木凳上霎时激起一阵轻尘。
掌柜的略有嫌弃地瞥了一眼阿禧,垢衣破巾,面色灰黄。
简直是只痞耗子。
阿禧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头,她虽看似不修边幅,却从来不是个邋遢的人。
今日这般,实在是事出有因。
“那伙人住进来了?”阿禧拍了拍手上的灰抬眼问去。
掌柜的不安地将门又往紧阖了阖,旋即答话:“一个时辰前住进来的。”
阿禧勾了勾唇,面上是势在必得的轻快。
禹县本属通州边陲,偏居一隅,地势闭塞,而这曲塘村更是人烟稀少,集中门市可做客旅驿馆的唯此一家。
那伙人若要下榻,并无他选,故而她提前捎了信儿来。
“阿禧,要不……”掌柜的面有忧色,张口嚅嗫道。
“什么?”阿禧抱臂靠在椅背上,挑眉看向掌柜的。
“要不还是算了吧,今儿个进门的时候我看着他们可都挎着刀!”掌柜的似心有余悸般回忆着。
“挎着刀怎么了?三教九流咱们见多了!”阿禧嗤了一声,继而睨了掌柜的一眼:“你怕了?”
掌柜的一时语塞,却又再三犹疑开口:“我瞧着他们那刀可不一般,不似寻常兵刃。”
“那正好。”阿禧不以为然地将桌上的脆皮花生摸进口袋里,“不似俗物卖了还能多换几两银子。”
“你真是要银子不要命!”掌柜的难掩鄙夷之色,只扯了扯嘴角。
阿禧见掌柜的也再未张口阻拦便知他同意了,阿禧又将花生抓了个满怀,眼眸放光道。
“银子就是我的命!”
客栈二楼东厢。
靴底碾过木板的窸窣声响,掩在绵长的呼吸与灯火的哔剥里。
玄色劲装的侍从单膝跪地,压低声线:“大人,今日那小乞丐将那头灰驴四两银子卖给了一个书生,连带着冯庶的那个包裹也一并给了出去。”
“书生?”亦维司声线慵散,暗透着一似寒意。
侍从脊背霎时绷直,顷刻间又将白日里的细节回忆了一遍,确定毫无遗漏复又开口:“其间看着并无问题,可要属下再派人跟着那个书生?”
“四两银子?”亦维司冷哼一声:“他若真发现了那东西,怎舍得四两银子卖出去?”
“可属下并未见这小乞丐去当铺钱庄一类。”侍从稍有不解,按理说此人见了玉石第一反应当时变现才对,可是他跟了整整一天,除了招猫逗狗,挑水修瓦,再无任何动静,甚至他连玉石的影子都没见着过。
“还知道将把尾巴藏好。”亦维司抬指轻叩着腰帛间闪着猎猎泠光的薄刃,殊艳的桃花眸眸浸着几分意味不明。
见通堂有道矮小暗影鬼祟而来,亦维司饶有趣味地勾唇冷笑。
“这只滑头的硕鼠又想耍什么花招?”
“属下这就拿他进来。”玄衣侍卫反扣刀柄请示。
“不必。”
亦维司语调端得散漫,浑不在意地拨了拨腕间的十八子菩提玉,“只留一人随候即可。”
玄衣侍卫压下不解,颔首道:“是。”
从二楼隔挡转通堂去东厢房,本是一条十分熟悉的路,阿禧这次却足足走了小半刻。
阿禧驻于门前,蹑手蹑脚地在窗油纸上破开一只小洞,而后凑上前去谨慎探察。
屋内一室暗色,不见分毫光亮,床上的人呼吸绵长,睡得很是安详。
两刻前掌柜的便来点了迷魂香,她原还忧心怕计剂量不够,不料这东西这么顶用!
“吱呀~”
随着门扉开合的轻响,阿禧一个旋身挤进了东厢。
阿禧欠身瞄了瞄床上睡容安静的男子,眼尾绷着的那丝紧张稍稍松懈了几分。
“坑我?”
阿嘻挑眉暗哼一声,“现在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
想到正事要紧,她便再不敢耽搁下去,着手在屋里翻找起来。
磕磕绊绊地摸索了半天也寻不到个包袱背囊,阿禧不满吐槽:“看着像模像样的,出来连个包袱也舍不得背!”
想到此处,阿禧忽地一拍脑门,暗骂自己蠢笨。
他们这种财主公子怎能自己背包袱?只怕是东西全在奴仆屋子里。
自己真是白耽误功夫。
在阿禧看不见的地方,窗幔上的绳结轻轻地晃了晃。
玄衣侍从无奈。
一道暗影携风闪过,瞬息之间,一个黑布包裹就那样安然乖坐于窗侧的四方桌上。
阿禧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个包裹。
它竟然……
凭!空!出!现!了!
难道是自己气眼花了?
阿禧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阿禧狐疑地转头,只见床上的人并无不妥,阿禧自顾自地安慰自己,也许是真是她疏忽遗漏了。
包袱里东西不多,阿禧借着月光将物件一一翻过,却始终不见那册通关文牒。
只找到一个铜制错金令牌,阿禧摸了摸铜身繁复的暗纹,又在手里掂了掂。
这描纹画样的黑铜块也不值几个钱。
阿禧利落地将铜制令牌揣进怀里。
有总比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