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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夫人笑着道:“来来,好可爱的小姑娘,快到我身边来呀,你们看,我们的小安奈尔真是好漂亮啊,这红都都的小脸”
安奈尔倒是很大方地坐在仆人拉到夫人身旁的座位上。她今日打扮得和一位小仙女相仿,玉带白裙,头上也戴了一顶小小的玉冠,油黑的长发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右手还持着一柄短小精制的权杖。她肤白如雪,一双又亮又大的眼睛里,似蒙了一层薄雾,水气荫蕴,别是一番空灵之美。
众人越看越觉得安奈尔美得不可方物。
琼斯拊掌笑道:“今日本人有四大喜事,不可不说。”
我刚刚在椅上坐定,正整理身上有些别扭的金边礼服,闻言道:“城主竟有四喜临门快说来听听”
琼斯道:“这是自当说的。不如这样,我每说一件,大家就满饮一杯如何”众人纷纷拊掌举杯。
琼斯屈指道:“这第一件,自当是大地复苏,新年到来。新年的来临,意味着最最困扰我们北亚帝国的严寒即将退去,美丽的迎春花将要开遍巅峰峡谷和天心湖岸。大家说,这是不是第一喜呢来,举杯”
透彻如碧玉的美酒斟满每个人的杯子,连安奈尔也不例外。只是女眷的杯中之酒颜色要浅上许多。众人欢声碰杯,一饮而尽。
“这第二喜,”琼斯顿了顿,拿眼看向自己的女儿和旁边的王子,“就是我的宝贝女儿今日要出嫁皇家,远赴天都。老夫一生无所眷恋,就是心疼这个女儿。今日,女儿终找到了意中情人、安家之所,本人老怀大慰。”他举起酒杯,面对王子,声音微颤道:“孩子,我可把女儿交给你了,你定要好好待她来,干”
王子缓缓起身,双手举杯道:“只要天上太阳还在闪耀,只要战神还在心中,只要清风和明月还没有离弃北亚的山川和草场,休达米伽勒发誓永远守护着塔罗郡,此生不息”
说罢,一饮而尽。
琼斯待侍者把众人杯子斟满,道:“这第三喜嘛,呵呵,”他望向郡的下手微笑持杯的班,“老夫到了四十八岁收得一位义子。老夫和班历来虽非父子,情深却比父子。昨夜他终拜在老夫膝下,续我子嗣,岂非是一大喜事想想,去了一个女儿,却得了一个儿子,嗯,划算,划算。”
塔罗郡“嘤”的一声不依了,琼斯开怀大笑,道:“塞北的女儿,都是冰山的雪水,早晚要流到别处去,只有儿子才是永远守候在门外的铁树。来,为了我的义子班,干一杯”
班也双手举杯站起,道:“班的心就是草原上最忠实的马,而父亲就是宽阔的草场,马儿永远不会离开草场的怀抱班恭祝父母大人新春喜庆,健康如意”
众人再次满饮一杯。
“这第四喜,”琼斯举杯冲着我的方向,“就是十多年前名震大陆的苦机游侠阁下,于昨日现身天心湖畔。游侠阁下剑技卓绝,见解绝俗。阁下的妹妹安奈尔小姐俊美清丽,惊若天使。两位同时驾临鄙府,四壁生辉,九殿华光,实乃喜中之喜也来,为游侠阁下和安奈尔小姐干杯”
我举杯道:“城主大人太客气了,我等一介布衣,如何受得起如此赞美。”
琼斯笑道:“游侠阁下可能还不知吧,就是这么一夜之间,阁下现身天心湖畔的消息就已传遍了全国。方才国王陛下通过传信水晶紧急通知于我,要阁下务必随同迎亲队伍前去天都,他要亲自为你授予通行文蝶。”
通行文蝶,游侠的身份凭证。一国之主亲自授予通行文蝶,那意味着什么
我偷眼看王子,他正在举杯微笑。就知道是这小子在背后捣鬼。
王子道:“能有举国闻名的游侠相助实乃北亚百姓之福,日后我国的大小事务还请游侠阁下多多费心了。”
我笑着道:“多谢王子和城主的抬爱,萧楚心领了。日后,定当领教一番王子的酒量与剑技。”
郡扑哧一声轻笑出来,王子则酒杯一颤,杯中的酒差点撒出来。
早饭过后,琼斯带着两位万夫长前去筹备庆典事宜。庆典之后,就是王子的迎亲队伍上路,也有很多琐碎事务等待安排。
安奈尔吵着要看新娘子上妆,定要拉着我同去,磨得我没有办法,只好被她硬拉着袖子,到郡的闺房中观摩。
北亚帝国的风俗多多,光着大婚一项中的抢婚就有无数由头。而且,新娘子上路之前,有一项说法,要新郎亲自为新娘上妆。
据说是因为,大陆上虽然男女还算平等,但婚后男人们向来是甩开膀子家务事什么都不理,女同胞们定要在婚前多番折磨新郎们,要男人知道女人们的美丽是如何的来之不易,故有此举。
本来对于王族,此类事务多是走一番过场,顶多新郎替新娘插朵花什么的。但我们的王妃塔罗郡小姐偏要王子殿下从涂脂抹粉到衣着头饰都要一一试来,搞得室内一片乌烟瘴气,王子叫苦连天。
一会“那是唇粉,你干嘛往指甲上涂”,一会“天哪,你是在作头发还是在搭鸡窝”,一会“这已经是你第八十次系错扣子了”
我苦忍着笑,看着王子在那里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冷不丁,看到安奈尔斜着眼睛瞧着我,我心中一突,紧张道:“干嘛那么看着我”
安奈尔道:“你也得学着,早晚有你那么一天。”
我打了个哈哈,赶紧喝茶。王子正战战兢兢地持笔为郡小姐描眉,这已经是最后一道工序。小姐看着镜中的影像,轻声道:“殿下,你是不是拿错了笔,方才我见你用这笔描过指甲。”一道浅浅的红色现于镜中,王子竟无所觉。可她老人家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描了一半的时候说。
王子一惊,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
我再也忍不住,喷了一口茶水,冲到室外,捧腹狂笑起来。
半响后,王子也踉跄冲出,冠斜带歪,脸上五颜六色。他拍着我的肩膀,喘息道:“游侠阁下,小王奉劝你一句,万非得以千万不要结婚”
我笑得肚子痛,待要回答时,室内传出小茜的喊声:“殿下,妆都被你描坏了,小姐说要重新来过”
王子“啊”的一声惨叫,栽倒在地。
静静的天空飘着白的云,阳光灿然,有一群银白的鸟儿低空掠过。
我束手立于门前,仰头望着天空缥缥缈缈的云气,想起洛神赋中一句诗“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只见灿金阳光下银砾如流,因风往复,入池而不积,挂怀而不化。而天空浮云渐开,若层台高观,飞仙凌虚,重楼叠阁,玉叶琼波。
有轻虚之艳象,无实体之真形
还在想着,忽觉有人在拉我的袖子,低头一看,安奈尔正仰着头,定定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动,笑着道:“跟我来,安奈尔。”拉着她的手,信步往府外走去。
城主府到处是张灯结彩的热闹情景,人影穿梭。一道大红的地毯由府门口直铺往主建筑正厅,足有两千米长,两侧彩灯彩带无数。
相比昭木班的宅第,城主府的气象要恢弘得多,仅是府中的主建筑就大上五六倍不止,而且全由纯白色的刚石砌面,门廊门菲、尖顶和窗阑上,嵌满了名贵金属,金碧辉煌。
主建筑成u字型,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草坪,一条路居中而过。
主建筑前后左右还建造了十几座小型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巨大的院落里。府中随处可见形体各异的石质雕塑。令人震惊的是,所有这些雕塑都似出自大师之手,那或仰或卧的动作之中,蕴藉着一种辉煌的怏怏大度的不朽意象,似乎有一种至强的力量被禁锁在那近似祭祀的姿势里。
安奈尔摇着我的手问道:“你要带我去做什么呀”
我一边走,目光依旧在路边的雕塑上思索着,口里道:“别急,马上你就知道了。”
迎头正碰上老管家维纳,他躬身道:“游侠阁下,昨夜睡得可好么”
我微笑躬身道:“老人家,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