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他面前(1 / 2)
今日她们是便衣出行,马车也没有用宫廷的规制,所以百姓也没怎么反应,最多只是让开路,该叫卖的仍是在叫卖。
路口有一堆人围着,在熙攘的街道并不是很显眼,但连蕴还是注意到了。
“怎么有这么多难民......”
那些人衣衫褴褛,穿得并不是褚丹国的服制,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他们正跪在地上,前面写着个斗大的“卖身”二字。
“停下。”连蕴曲起手指,在车窗上叩了叩,对马车下随行的阿翘吩咐了几句,阿翘就依言往那边去了。
连蕴又看了看周围,发现这街景看似正常,其实也有些端倪。
譬如,上个月,街上叫卖的摊贩基本十步一家,各个店铺的生意也十分红火,她久未出府,今日一看确实萧条了许多。
思索间,阿翘回来了,她禀告道是西河的河堤塌了,所以才来城里避难。
褚丹国临水而建,水脉是命门。可惜国君并不重视,一连几年都不曾修缮河道和河堤,更别说新建了。
连蕴让阿翘给他们些银两,也是权宜之举。
她叹了一声,放下了布帘。
阿玉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他敛眉沉目,似在思索些什么。
这位公主,并不像寻常那些贵族,她也许真的有一颗难得的悲悯心。
他心头一动,随即又被一种更浓的情绪紧紧覆盖住——他只是她众多善心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块罢了。
马车停在了一家酒楼前,阿玉跟在连蕴的身后,随她一路上了楼。连蕴找了个能看江景的位置,凭栏而坐,旁边燃着炭火,倒也不会觉得冷。
褚丹国立冬的饮食习俗,和其它地方大抵差不多,只是北方多食饺子,取“交子”之意,为的是秋冬衔接的吉祥意。而褚丹国是江南水乡,百姓更习惯在立冬这天焙肉。
札记有载,焙肉是将肉放在炉灶上用烟火慢慢熏制,以松枝熏出来的肉最好。昨夜问过阿翘,举皇都上下,数这家的手法最地道。
案上的炉子挂着黄酒,壶盖溢出了热气,带着酒糟特有的醇香。
本来是极惬意的安排,但刚才路上的见闻又让连蕴觉得有些败兴。那些难民都瘦骨嶙峋,可见是饿了许多天。
再看面前这些珍馐炙肉,颇有朱门酒肉臭的讽刺。
“阿玉,如果有一件事,做了会节外生枝,或许导致不可挽回的恶果,不做又良心不安,你会怎么选?”连蕴替他倒了一杯热酒,推至他面前。
阿玉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模样,举起杯浅浅的饮了一口,复而抬眼道:“奴觉得良心最不值得去考量。”
连蕴眨了眨眼,有些讶异阿玉的回答。
因为他这句话,连蕴稍微放开了一点。大概是熏肉入味,她食欲比往日好,又多饮了几杯黄酒,后劲上来的时候便微醺了。
阿玉见她双颊泛红,知道她醉了,犹豫了一会,正准备开口问询,却觉得身后不远处的座位有些异动。
还未来得及细想,几个便衣男子持剑而出,来势汹汹。连蕴出行是有暗卫跟着的,见此情形自然也是鱼贯而入,跟那些便衣此刻厮杀起来。
连蕴只是微醺,她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忙起身拉起了阿玉,小声嘱咐他:“你躲我身后。”她吞了吞喉咙,小心翼翼的往远离刺客的那一边走。
他看着两人相碰的那只手,皱起了眉。
如果他没记错,这女人说过是把他当死侍养,为何是她挡在自己前面?
男人一言不发的将人扯到了自己身后,警觉的看了看周围,那些暗卫身手尚可,基本牵制住了那些人。
“要不要趁现在......”连蕴到底胆子小,缩在他身后小声提议。
“不好,楼下未必安全。”阿玉薄唇紧抿,言简意赅的否决了她的想法。
连蕴抬起朦胧的眼睛看了阿玉一眼,觉得他出奇的冷静沉着。
像是要验证他这句话似的,果真又出现了一拨持剑的刺客。连蕴的亲信尽力护着,只是难免照料不周。有一个身受刀伤的人冲了出来,直直冲他们刺去。
速度虽快,力道却不稳,剑锋偏了几分。
电光火石间,身后的人紧紧抱住了他。
因为酒意,连蕴身上那些痛感带着一股酥麻,她闷哼一声,没有力气般的滑了下去。阿玉的眼底划过震惊和慌乱,将人毫不犹豫的踢开,接住了连蕴。
最后,那些刺客被制伏了。
一间陈设华贵的房间里,连华正慢条斯理的往香炉里加香料。一个黑影嗖的出现在她身后,单膝跪着回禀道:“殿下,五公主受了伤,但应是能保住命。”
女人的动作顿住了,声音愠怒:“一群废物。”
“殿下,五公主貌似很看重今日与她同行的男子,公主受伤就是为了他。”他自知没有做好任务,所以就企图提供些别的信息来缓和。
“哦?”连华放下了手中的香料罐,倒是想起之前听到的细枝末节。
都说连蕴近来甚是宠爱一名男子,甚至为了他,将之前费心搜刮来的美男子都放走了。
连华美艳的脸上浮起一种轻蔑的神情,如此耽于美色,果真是半点都不成器。
“二殿下可得手了?”门外响起一道泠泠然的声音,正是摄政王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