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咽下去(1 / 2)
言攸敛下眼睑,轻问:“殿下是在威胁我吗?”
她能感受温热的手掌抚过她额角、眉目、鼻梁,理顺发丝,修整她的仪容。
这样的干净鲜靓,岂能盖上他人印记。
褚昭放置碗盏,很轻的一声,言攸闻声而动,睁开眼,死水微澜。
“殿下,还不肯放开我吗?”
他攒了眉宇,摩挲她眼皮上的痣,睇着这一点,越看却越像她生出的尖刺,日渐长大,刺得他鲜血淋漓、入目疮痍。
他说,嗓音略沙:“你会跑的。”
言攸斜靠在床架上,艰难漾出笑容:“我不会的。”
“你有听到最近的流言吧?”
她颔首,“听到过。”
“难听吗?够不够难听?”
褚昭慢慢为她解去束缚,他身躯高大,单是阴影就足以彻底笼罩她。他挂着的笑总是浅浅一层,不达心底,她不禁远离这样的疏寒,求一隅温热。
他现在一定是冷的,而她最是畏冷。
手上的束缚褪下,然而言攸并未得到自由,顷刻又陷落在他的怀抱。
言攸睫毛颤抖起来,像黯然的蝴蝶,一经回想外界的唾骂,怎么会不哽咽难言。
难听,极其的难听。
言语也是一柄淬毒的匕首,尤其是建立在事实之上的骂名。
当初义母要逃,无疑是明智的,只要她这个人已经死在众人的注目下,自然能回避创伤。
青年挺拔的鼻梁蹭过她耳畔,暧昧黏腻。
“孤听过,很恶毒,很难听,而你听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言攸面色灰蒙蒙的,淡出一种非人的鬼感,长久的夜不能寐,催生出乌青的眼苔,楚楚可怜。
她乞求:“殿下,我不想听,不想从你口中听到。”
两人静默地坐了会儿,褚昭才重新端起药碗,温声细语道:“想摆脱那些唾骂,就打掉它罢。”
褚昭从来是会威逼利诱的上位者。
他疏疏淡淡,轻易掌控全局。
外界的诋毁,若是假,则对她毫无伤害,若是真,则会逐渐蚕食她的防线,表面看去,她当然是冷心冷意的、淡泊名利的,然而剖开这层皮囊,内里的魂魄是否是孤单无措的?惘然地像个稚子。
“清和,它对你别无用处,它只会消磨你我间的情意。”说话间,瓷勺又压上她的唇瓣,除了沾她满口药渍,未能深入。
褚昭猜到了,她先前的温驯都曲意迎合,迎合他的意志,实则她相当在意,相当地想要挽留。
可这一回她的欺瞒褚昭并不会怪罪,是情有可原的,是无可厚非的,这可是堕胎,不是随意去市集上买卖,当然会犹豫,时间一长便更下不了决心。
所以他是在帮她摆脱。
他是她的佛陀。
褚昭捏住她下颌,开了那张伶俐的口齿,温凉的药裹着直冲天灵盖的苦涩蹿入口腔,她开始猛烈咳嗽,手胡乱推阻,差丁点打翻了褚昭左手端的碗。
褚昭暂时放手容她喘息。
“咳咳……咳……”言攸攥紧胸前衣襟,咳洒出的药大半都溅到了衣料上,濡湿一片。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们如何编排了!”她反握褚昭手腕制止他的动作,“殿下,你知道堕胎伤身,你不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