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她说别哭,雪就化了(1 / 2)
清晨的炊烟刚爬上房檐,靠山屯的雪地上就炸开了闲话。
张婶端着洗衣盆往河边走,路过周文秀家篱笆时脚步顿住——那女人正坐在门槛上,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膝盖上搭着块补丁摞补丁的灰棉絮。
她咳得肩膀直颤,却偏生扬着脖子跟隔壁王二家媳妇说话:“昨儿后半夜我瞧见了,林英那玉坠子泛着幽光,像要吸人魂似的……”
王二家媳妇手里的菜篮子“哐当”掉在雪堆里,冻得通红的手指绞着围裙:“可她给咱治好了病……”
“治病?”周文秀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风箱似的嘶鸣,“那是拿咱的阳气换的!你当她那身汗是累的?我娘说过,邪术都要拿活人血养!”
话音未落,篱笆外传来“吱呀”一声。
林英抱着个粗陶碗站在雪地里,发梢沾着霜花,睫毛上还凝着冰碴。
她凌晨刚给李二嫂家的娃退了烧,又绕到后山采了半筐春泥草,此刻眼眶泛青,却仍把陶碗捧得稳稳的——碗里是还冒着热气的鹿乳汤,浮着几片翠生生的山菌。
周文秀的话像根冰锥扎进她耳里。
她想起昨夜换帕子时陈默红着眼眶说的“要不咱歇两天”,想起娘咳血时攥着她手说的“英英别硬撑”,想起小栓蹲在灶前给她暖脚的模样。
可她只是走过去,把陶碗轻轻搁在周文秀门前的石墩上。
陶碗底与石墩相碰,发出“叮”的轻响。
“趁热喝。”她声音哑得像砂纸,转身要走。
“你有本事,怎么不把自己治好?”周文秀突然拔高了声音,带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劲。
她伸手去够陶碗,指尖刚碰到碗沿又缩回来——汤太烫,可她偏要攥住碗壁,“你看你这脸色,比我这痨病鬼还白!”
林英脚步顿住。
她背对着周文秀,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里轰鸣。
重生这三年,她见过熊瞎子拍碎爹的肋骨,见过娘咳血咳到昏死,见过弟弟妹妹啃树皮啃得满嘴血泡。
可此刻,周文秀的话比熊爪还疼。
她摸了摸腕间发烫的玉坠,裂纹在皮肤下像条小蛇,正缓缓往上爬。
“阿姐。”
细细的童声从身后传来。
小药罐扶着墙根站在雪地里,他原本蜡黄的小脸今儿泛着层健康的粉,可手还是凉的,指尖掐着袄襟上的补丁。
他仰着头,眼睛像两潭清亮的泉水:“她说的……是真的吗?”
林英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小手。
小药罐的手背上还留着昨儿喝药时的药渍,可此刻掌心已经有了温度。
她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雪水顺着鬓角滴在他手背上:“真话是——没人该冻着。”
小药罐歪着头,忽然笑了:“那阿姐的手,怎么比雪还凉?”
林英刚要说话,远处传来王二家媳妇的尖叫:“周文秀家的!周文秀她羊水破了!”
雪地里炸开一片慌乱。
林英站起身时眼前发黑,扶住墙根才稳住。
陈默从巷口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玉米饼,额角沾着灶灰——他准是在帮李桂兰烧火。
“英英,你刚吐过血……”他伸手要拦,却见林英已经往周文秀家跑,鞋跟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产房里的血腥味混着草药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周文秀的丈夫老钱跪在地上,额头抵着青石板,声音带着哭腔:“英英,求你……她疼得快晕过去了……”
接生婆擦着汗直摇头:“胎位不正,我……我没招了……”
林英扯下外袄扔在凳上,腕间玉坠的光透过里衣渗出来,在墙上投下淡青色的影子。
她抓起陶壶倒了半盆热水,袖中突然银光一闪——三片血续叶“啪”地落进水里,水面立刻腾起淡红的雾气。
这是她空间里最金贵的药材,原本要留给娘开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