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母女（1 / 2）

大概是心里有愧，苏真真最近都和厨娘一起吃饭，有事没事地唠两句家常。

厨娘还是头次遇到这么平易近人的主家，也愿意和苏真真说家里事。

“我生了三个儿子，四个丫头，村里人都说这家子苦，大人都吃不饱饭，孩子怎么可能养活？”

苏真真听了嘴角微抽，自己都养不活了还生那么多孩子做什么？真是应了那句古话，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那一年，南方灾民北上逃荒，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身上带了什么晦气，自打他们一来，我们村子里的庄稼就减产。村里好几家说要把孩子送进城过好日子，可要真有好日子，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穷苦娃儿？女娃娃卖进窑子，男娃娃割了给富贵人家当玩意儿。”

说到这里，厨娘神色幽远，似乎回到了过去。

“孩子爹是个耳根子软的，被邻里妇人一撺掇，说是我们家孩子多，卖掉一两个也无妨，总好过全家一块饿肚子。”

厨娘咬牙切齿，“孩子多又没吃她们家的麦子，要她们操这个心！偏偏孩子他爹脾气犟，打定主意要把小草卖了。”

“我不同意。”厨娘看着苏真真，眼底早已湿润，“那是我的孩子，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把他们带到这个世上，就要好好把他们养大，随随便便丢弃，跟养牲口有什么区别？”

苏真真讶然，老太太的思想挺超前的，就是906世纪一些极端的家长仍旧认为孩子是他们的私有物品，一句生养之恩大过天，就要剥夺孩子的自主权利。

“我生下来的孩子，凭什么由别人做主卖掉？”说到这里，厨娘眼神灼灼，“我和孩子爹闹，他只要敢卖孩子，我就不和他过了，带着孩子们去住村尾的草庐，他以后别想听到一个孩子叫他爹。”

苏真真心中默默给厨娘点了个赞，在逆境中有如此决断的女子可不多。虽未亲眼所见，但也可以想象到一个女人带着一堆孩子该多么辛苦，没有大勇气的人下不了这个决心。

“我那男人呐，是个没本事的，家里也是一连串的兄弟姐妹，偏偏不会说话不会来事。分家的时候，老太太就给了一间土屋，后来的房子还是我嫁给他后我俩一起攒出来的。”

厨娘神秘一笑，眉眼间颇有些自得。

“我家男人虽然脑子不灵光，容易叫人骗，但真遇到大事的时候又比谁都精明。我一说不和他过了，他立马转了性子，说以后家里的事都听我的，叫我千万别抛下他。他这么个万人嫌的闲汉，离了我可再讨不到婆娘。”

苏真真静静地听厨娘说，这个故事里虽然轻飘飘一句带过攒出房子，但其中付出可想而知。

一个女子，敢陪着男人从一穷二白开始做起，就足可见其心性。

厨娘的丈夫虽然听起来没有什么优点，但好在他识时务，知道现在的家是妻子一点一点堆砌起来的，离了妻子他什么都不是，他可以在儿女头上逞威风，也以为妻子和乡下大多数人一样重男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