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原来是故人没死-12(2 / 2)
“等通珍记事了,你欲往何处?”
他低头去看,此人已和从护卫从悬崖上捞上来时的样子大不相同。太阳照见“她”眼中一片清明,光生若水,再无初见时的迷茫之色。
任映真道:“等诱饵的差事做完了,我已答应应监察使,自然随她回玄镜台去。我右手被诡物所伤,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玄镜台能治了。”
“也好。”萧承钰神色如常:“她护得住你。”
他推着轮椅缓缓而行,忽又道:“只是你若有一日不欲久留,也不用为去处发愁。临江萧氏的客卿岁俸不薄,药石、舟车、随从皆可支给。”
任映真问:“萧公子是在招揽我?”
萧承钰道:“以礼征贤,各取所长而已。”
前巷忽起人声,嘈然一片:“捉贼——还我荷包!”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满面惊惶,正奋力追赶着一个捏着绣花荷包,埋头狂奔的瘦贼人。这贼专挑人缝钻。
几乎同时,一道鹅黄身影疾风般掠过,叱道:“贼休走!”步伐轻盈迅捷,显有武功底子,眼看便要追上。
贼却滑不溜丢,猛地一个变向,竟冲萧承钰和任映真这边来了,想从轮椅旁窜过去。
任映真默默抬起左脚,正绊在狂奔少年的腿上。
“哎哟!”贼猝不及防,下盘失衡,狼狈地扑摔出去,手中的荷包也脱手滚。
鹅黄素影惊鸿般掠起,单手一探,已牢牢扣住贼后颈衣领,另一手捉住那荷包:“光天化日,窃人财物,我这就送你去见官!”
少年哀求道:“饶命,饶命!女侠!的也是第一次,实在是饿得没法子了才一时糊涂……求求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绝不再犯!再也不敢了!”
少女闻言,扣着他的手下意识松了半分。任映真和萧承钰对视一眼,知道她心生怜悯,而且这贼又确实面黄肌瘦,一副凄苦情状——她终究是要心软了。
“哼,看你可怜,且放你一马。下次若再叫我撞见,定不轻饶!”她最终还是松开手:“记住,今后要走正道,不可再为非作歹。”
贼感激涕零,连连叩头:“谢谢女侠!我再也不敢了!”完迅速转身,拔腿跑得飞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少女回手将荷包递还给才追上来,还在气喘的失主:“妹妹,快看看钱少没少?以后可要当心些了。”
失主接过失而复得的荷包,紧紧攥在胸前,惊魂未定地向着三人连连道谢:“没少、没少!多谢女侠!”
追人的年轻女侠对轮椅上的任映真抱了抱拳:“方才多谢这位姐出手相助!那一绊时机巧妙至极,若非如此,让那子钻入前面人群,我今日怕是真要失手,愧对这位妹妹了。”
随即,她大方地自我介绍道:“在下荆争春,不知姐如何称呼?”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语带困惑却又真诚:“来也怪,我瞧姐你竟觉得有几分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或许是与姐投缘,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萧承钰闻言却是目光一凝,目光下到她腰间。
荆争春腰间佩剑,剑鞘看似古朴无华,但那剑柄形制和吞口纹路,他不会认错。
天下十一名剑之三,以轻灵诡谲、惊鸿掠影著称的——折光。
“荆姑娘言重了。”任映真则看她热情坦率,翠色丝线也佐证她善意并非作假,只觉得她过度热情。他依着“纪明月”应有的性格颔首回礼:“荆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女子姓纪,单名一个溱字。”
失主少女此时终于缓过气来:“多谢这位姐!这钱是给我娘抓药用的,不知为何前日从萧府回来她便一直自己身子沉,头晕乏力的厉害,躺了一日也不见好……”
萧承钰:“……”
线索怎么连番送上门来?
【看任映真面善那很正常啊,这种在我们这边一般叫见色起意】
【但是现在不是纪溱的脸吗,明月的脸看久了也有一种风味,大鱼大肉吃多了还是得尝尝清粥菜啊……我觉得任映真两张脸如果能时时换来换去的话就太好了,唉可惜】
“前日,萧府?”萧承钰道:“可是县令萧大人大婚之日?”
少女连连点头:“正是。我母亲是去主持婚仪的。”
任映真听到此处,问:“令堂是喜娘?”
“当然。”少女到这里,有些骄傲,但也透出一丝无奈和担忧:“我娘是栖风城最有名的喜娘。这一年来……城里虽不太平,但只要是体面人家办喜事,多半还是会来请我娘的,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总想讨个周全吉利。只是这次……”她声音低了下去,忧色重回脸上,“我也不知为何,她竟会突然病倒,我娘身体一向康健。”
在“红衣娘子”的阴影下,栖风城婚庆行业必然凋零,还能坚持操业的喜娘恐怕屈指可数。听起来,她娘还是其中翘楚。这也意味着,近一年来的婚丧之事,这位喜娘不准知道得要比旁人更详尽。
萧任两人瞬间领会了这一层。
荆争春侠义心肠大起,立刻毫不犹豫地道:“送佛送到西,我陪你一起去抓药,送你回家。”
萧承钰这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直抵关键人物家门的机会,只是他们也需要合情合理的借口:“荆姑娘所言极是。病情紧急,不容耽搁。我与明月近日正欲商议婚期诸事,少不得要请教此类礼节。如今听闻她身体不适,于情于理,都该登门探望,盼她早日康复。”
着,他轻轻握住了轮椅上的人的肩膀。
任映真心领神会,当即柔声附和:“正是此理。我们便一同送这位姑娘回去,若其家中需人帮衬,也好及时照料。”
少女见他们不仅热心相助,言语间还十分尊重自己的母亲,连忙道:“多谢几位!你们真是心善,多谢诸位。女卢绮,我家就在前面的望春坊……”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
一行人抓完药回来,见院门半掩,门栓得不实。卢绮抬手叩门,唤了一声“娘”,里头静无应答。她边开门边回首声道:“我娘这会儿该醒了才是……”
门开,院内景象一览无余。
一妇人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仰面倒地,一只手臂深处,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她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嘴唇无色,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娘——!”卢绮失声尖叫,扑倒在妇人的尸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