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故土烽烟(2 / 2)
张大明敏锐地抓住了清军水师主力被东南沿海张煌言的“惊涛营”死死牵制、根本无暇北顾胶东的绝佳战略窗口。
他展现出非凡的整合能力,大力收编、整训沿海各地啸聚的小股海匪以及饱受清廷海禁政策之苦、心怀愤懑的渔民武装。
经过严格筛选和改编,一支颇具规模的“胶东水营”应运而生。
这支水营的船只虽多由坚固的渔船改装而成,装备也以自铸的土炮(俗称“碗口铳”、“过山鸟”)和火铳为主,
但胜在船员皆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海上蛟龙,熟悉每一片暗礁、每一股洋流,机动灵活,神出鬼没。
他们完全掌控了胶东沿海的制海权,将清廷用于联络和补给的小型哨船尽数驱逐或歼灭,
彻底切断了清军通过海路向半岛增兵和输送物资的咽喉要道,使半岛的清军据点沦为孤岛。
在陆上战场,张大明将胶东民兵发明的“地雷战”战术发挥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境界。
义军和民兵们因地制宜,创造发明了无数种匪夷所思的埋雷技法——“头发丝雷”纤细难察,一触即发;“踏板雷”深藏路径之下,专炸大队人马;“连环雷”更是环环相扣,一雷引爆,众雷齐鸣。
这些神出鬼没的土地雷,炸得下乡征粮的清军和衙役胆战心惊,风声鹤唳,轻易不敢踏出城门半步。
民间涌现出许多传奇人物,其中一位被尊称为“雷公”的老民兵孙老栓,带着他亲手调教的十几个徒弟,
在一次精心策划的伏击战中,仅凭几十颗伪装巧妙的土地雷,就将一支两百多人的清军运粮队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枕藉,不仅成功截获了大量宝贵的粮食和兵器辎重,更极大鼓舞了胶东军民的抗敌士气。
清军重镇登州(蓬莱),作为扼守渤海门户的战略要地,此刻因兵力被抽调而防务空虚。张大明审时度势,果断集中陆路主力精锐,在胶东水营战船的严密配合与火力支援下,水陆并进,将登州城团围住。
城内守军外无援兵,内缺粮秣,在义军持续不断的政治喊话瓦解和昼夜不停的军事袭扰压力下,军心彻底崩溃。
部分早已对清廷不满的绿营兵在低级军官带领下发动兵变,于深夜打开城门。
胶东义军趁势猛攻,一举攻克这座控扼海疆的关键港口城市,缴获城内囤积的大量粮草、军械、火药,极大地充实了自身力量。
至当年盛夏时节,胶东根据地的控制范围已如潮水般扩大,囊括了登州府、莱州府、宁海州(牟平)等半岛大部分富庶地区。
义军总兵力激增至两万余人,并初步建立了具有政权雏形的指挥机构和遍布乡村的地方民兵自卫体系。
张大明在登州水城内设立大营,依托坚固的海防工事,与隔渤海相望的辽东清军重镇旅顺口形成对峙之势。
他更积极派遣使者,驾乘快船穿越清军海上封锁线,与南面张煌言统帅的“惊涛营”水师取得联系,共商南北夹击、光复海疆之大计。
太行山麓的铁流奔涌与胶东半岛的怒涛拍岸,如同两颗万钧巨石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北中国广袤的土地上激起了巨大而深远的涟漪。
整个北中国抗清局势为之剧变,从京畿直隶(河北)到中原腹地河南,从齐鲁大地山东到江淮门户苏北,
无数或大或小、名号各异的抗清武装闻风而动,趁势而起。
他们或自称“忠义救国军”,或号称“顺天讨虏义师”,或沿用“大明官军”旗号,
尽管名称各异,规模不一,但无不以“反清复明”、“驱除鞑虏”、“应天护国”为共同号召,如雨后春笋般在清廷统治的薄弱地带破土而出。
他们袭击官衙驿站,攻打孤立县城,劫夺粮草辎重,惩治汉奸恶吏,将清廷在北方的统治秩序搅得天翻地覆,摇摇欲坠。
紫禁城深宫之内,曾经运筹帷幄、睥睨天下的摄政王多尔衮,此刻真正尝到了什么叫“顾此失彼”、“按下葫芦浮起瓢”的苦果。
东线,李定国统领的华夏军主力在徐州一线虎视眈眈,攻势凌厉;
西线,关中重地失守,悍将李过兵锋已直指河洛,威胁中原腹心;
而更令他如芒在背的是,曾经视为疥癣之疾的腹地“匪患”,尤其是太行覃宏武、胶东张大明这两股已成燎原之势、拥兵数万的“巨寇”。
已然演变为插在帝国肋部的两把致命尖刀,搅得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万般无奈之下,多尔衮只得饮鸩止渴,从本已捉襟见肘、疲于奔命的各处前线兵力中,硬生生挤出部分人马,勒令他们火速回师腹地“平乱剿匪”。
然而,面对已成星火燎原之势的敌后战场,这点回援兵力无异于杯水车薪,甚至进一步削弱了正面战场对李定国、李过等劲敌的防御和对太原、济南等重要城市的守备力量,陷入了恶性循环的泥沼。
整个中原的战略天平,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不可逆转地向着华夏护国军及其遍布北方的抗清盟友一方倾斜。
北伐的正面战场与风起云涌的敌后战场,终于形成了完美的战略协同与呼应,一张由万千军民共同编织的、绞杀清廷统治的巨大罗网,正从大江南北、关河东西悄然收紧,勒向清廷的咽喉。
北中国的辽阔天空,已被反抗暴政、追求光复的熊熊烽火,映照得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