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三权一体(2 / 2)
他们被剥去了铠甲,只余破烂的衬衣,赤足,脚踝与手腕被粗大的铁链锁住,每走一步都哗啦作响,像一群被驱赶的牲口。
为首的,正是“毒龙”卓尔艮,或者说卓尔艮·爱德华兹。
一道狰狞的新伤从他的额头划至下颌,裸露的脖子上还带着锁链磨开的旧疤——那是昔日的库尔特征服者留下的。
而现在,卓尔艮和他曾经的征服者一起沦为了新的征服者的阶下囚。
并不是现场所有人都认识卓尔艮——伯爵的私生子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但一个被单独和库尔特人绑在一起的斯瓦迪亚人,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引人注目的羞辱和惩罚。
是对一个斯瓦迪亚人社会属性的彻底凌迟。
宴会现场的议论重点也顺理成章地从“莱茵金属”变成了“他是谁”。
那每一声嗤笑、鄙夷、唾弃……
都像是刀片,直割得卓尔艮双目赤红、浑身颤栗,恍惚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七岁的那个夜晚。
父亲的叹息,母亲的垂泪,仆人们刻意低垂的怜悯眉眼,以及几个兄长眼底毫不掩饰的嘲弄……
卓尔艮想要怒吼,被堵塞的喉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呜咽。
“老实点!”
山地骑士收紧了手中的链条,半拖半拽着卓尔艮走向广场中央那片为仪式清空的石地。
卓尔艮身后的库尔特降卒眼神空洞,带着认命的麻木——在奴隶和奴隶主的身份转变之间,草原民族的耐受力明显要高得多。
特别是当对方是他们的头号奴隶主谢尔弗时。
相比之下,斯瓦迪亚老农出身的新附军卒要多了几分“活力”——他们哭泣,他们哀求,得到的却只有贵族们的冷眼,仿佛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
这是比任何情感波动都更加残酷的,冷漠。
就连观礼台上的詹姆·冯·布劳恩等斯瓦迪亚贵族俘虏,视线也是死死钉在了卓尔艮身上,间或偷偷地瞄上李维·谢尔弗一眼,拼命地转动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子,试图从中分析出一点关于生存还是死亡的线索。
……
牧师们的吟诵声高昂起来。
人群中央的李维也动了起来。
他翻身上马,轻夹马腹,龙马踏着碎步,来到俘虏队列前方,居高临下。
今夜的李维并未着甲,只穿一件深紫色天鹅绒礼服,额上戴着一顶最简单不过的麦穗金环。
这刻意的“朴素”,比任何炫耀都更具力量,是胜利者毋庸置疑的宣言。
临时掌礼官、托比亚斯·巴蒂男爵展开羊皮卷,以洪亮的声音宣读罪状与战果,每一个词汇都是一记重锤,砸在败者的尊严上,也激起胜者一方更狂热的欢呼。
“致现场所有艾拉的信徒,无论尊卑贵贱……”
李维顿了顿,视线扫过欢呼的众人,缓缓抽出马鞍上的【提尔锋】,剑尖直抵在卓尔艮的颅顶:
“我,李维·谢尔弗,蒙艾拉恩典,任本教区主教暨神圣宗教裁判所特派员,依托本地教会神学博士之建议,行使吾主赋予之权柄……”
“被告人、斯瓦迪亚受洗者、卓尔艮·爱德华兹,投靠库尔特汗王,戕害斯瓦迪亚信徒,其言行已公然玷污守护艾拉的骑士誓言……”
人群中的卡伊·伦巴第大主教脸色骤变,自幼熟读经文的他从这套路化的开场白中品读出了某些权力正在从手中飞速流逝的危机感。
只是不等他开口,李维的咆哮便已经汹涌而至:
“是为,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