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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他没放声嚎哭,不然保不齐四奶奶心烦起来会接着揍他。
屋里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好了,乳娘赶紧把通儿抱出去。熟门熟路的来找又林。
通儿脸上的颜色已经十分吓人了,其实四奶奶那两巴掌也不算很重,可是他吓得厉害,又憋着气儿,紫胀紫胀的,把又林吓得不轻。又拍又哄,通儿才哇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发不可收拾,哭得那个委屈,那个撕心裂肺啊,一屋子人又慌了神儿,乳娘忙着想上去哄,又林说:“不用,让他哭吧,比憋着强。”
通儿哭了半晌,等他哭累了,又林让人端水给他洗了脸,又给他倒了热乎乎的果子蜜喝。甜甜的热茶不但补充水份,还起到了安抚的作用。
通儿抽抽咽咽的睡着了,又林才能脱开身往四奶奶那儿去。
四奶奶正在生闷气。
她打完儿子也后悔了,那会儿好象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一样。打完了儿子,四奶奶还觉得胸口闷得生疼,正在榻上歪着,又林进来的时候,满院子静悄悄的,都没人敢出声。
又林走到床边坐下,轻声唤:“娘。”
四奶奶沉沉的嗯了一声,也没动弹,只问:“你弟弟呢”
“哭了一会儿,哭累了就打盹了。”又林解释:“也没打重,他就是吓着了。娘身上觉得怎么样哪儿不爽利”
四奶奶慢慢转过头来,眼睛也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又林过来扶着她坐起来,又端茶给她。
四奶奶没有接茶,摇了摇头,有些沮丧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莫名的心烦。”她看着自己的手:“多半,我是真病了”
又林握着她的手:“娘是为我的事儿操心太过了。其实现在该做的都差不多齐备了,娘不用这样焦虑。”
李老太太听着动静了,也没有说什么。
女人总得经这一遭,再加上四奶奶现在操办女儿的亲事,既舍不得女儿马上要嫁人,又怕嫁妆有什么疏漏,顾虑重重,所以比旁人更显得急躁多怒些。要不是赶在这个当口,大概也不会这样。
不过经过这件事,四奶奶总算开始服药了。清心安神散晚间喝过之后,夜里总算能睡得踏实些了。就是通儿经过那件事之后,好几天不往四奶奶跟前去,看来那天受的惊吓实在不小。
不过孩子是记不了父母的仇的,过了些日子,通儿就把这事儿抛诸脑后了。
李光沛和四奶奶是夫妻,自然能注意到一些别人不大注意的细节。比如四奶奶对衣饰上头不大精心了,过去很喜欢吃的龙井茶吃着也不香了,倒是从前不大喜欢的铁观音现在喝着象是更适口,还要沏得浓浓的。
还有,夫妻之间的亲近也变得少了。
又林要做的几双鞋袜都已经做好了。尺寸当然都是打听好的虽然这鞋只是个象征意义的礼物,大概会压在箱底,永远都不会穿到。但是又林还是得按照尺码规规矩矩的都做出来。纵然她平时针线活儿做的一般,这几双鞋是下了大功夫的,总不能让人家指着鼻子说没有家教。两家的门第本来就不算太般配,在这些事情上更不能让人挑理。
朱家也请了人来拾掇房子。朱慕贤现在住的院子小了些,所以新房安置在西院儿,三间屋子粉刷一新,家什器物也都是朱老太太一件一件的精心挑拣出来的。朱慕贤的喜袍更是一早就挑好的料子,量体裁剪之后,做了足足多半个月。朱老太太摸着那光滑的料子,红得正,红得艳,都能耀花人眼了。
“来,快穿上试试。”朱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看看哪儿不合适,再让人拿去改。”
朱慕贤颇有几分不好意思,一屋子女人都注视着他,说着笑着催促着。
“快换吧,要不要祖母帮你换”
朱慕贤忙拿起衣裳:“不用不用,我自己去换。”
朱老太太看他躲进西屋里去,笑呵呵地说:“成大人了,咱们人多,他不好意思。”
徐妈妈笑着说:“可不是。我还记得少爷刚落地的时候,老太太抱过来养了好长时间。那生得小模样,又白又胖的,跟画上的金童似的,谁见了都夸。这时光过得就是快,眼见着老太太又要抱上重孙子了。”
朱慕贤脱了外袍,那把那件簇新的喜袍穿上。
他转过身来系袍带,抬头看了一眼穿衣镜。
镜子里也映成一片红彤彤的。
朱慕贤这些年很少穿这样的艳的颜色,更何况这是迎亲时的吉服。到了迎亲那天他就会穿着这一身儿去去迎娶,新娘也会穿着同样一身火红的嫁衣,被他娶进门来。
他对着镜子出了一会儿神,想到过不多久,就会有另一个人加入他的生活,和他同床共枕,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外头有人催着问,朱慕贤定定神走了出去,果然一屋子人都夸个不停。朱老太太高兴得笑眯了眼:“走几步,走几步看看。”
朱慕贤走得有点僵,又惹来一片笑声。
朱老太太又拍着手说:“转个身儿,转过去看看。”
衣裳挺合体的,没什么再要修改的地方。就是朱慕贤觉得自己跟耍猴戏的一样,逗人发笑不说,这些看的人还都是不给钱的。
差不多同一个时候,又林也在试嫁衣。
她的嫁衣就要繁复多了,一个人根本穿不好,必须得有人帮忙才行。四奶奶在一旁指挥着小英她们团团转,又林就象个木偶一样,只能任她们摆布。
嫁衣的质料上乘,料子摸在手里沉甸甸的,又很坠滑,一件件的既繁复,又华贵。又林觉得自己简直不是试嫁衣,而是披挂战袍,层层武装之后就要上战场了。
今天下了半天雪,不大,但是天很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在又林的记忆里,除了小时候过年,她就没穿过这样的红色不,那红色也没有这么正,这么艳。
这种红色,就象四月里阳光下盛开的石榴花,那么红,那么烈,远远看去简直象一团火。
一个女人一辈子,也只穿这么一次。哪怕以后再醮,也穿不得这样的正红了。
这么一想,这红色更显得郑重不凡。待嫁的姑娘会把全部期待都托付在了这件嫁衣上,把它绣得美仑美央,并不理会这衣裳一辈子只能穿一次,且只能穿一天。
四奶奶看着亭亭玉立一身大红的女儿,眼眶微微发热。她低头喝了口茶掩饰过去,再仔细看这身儿衣裳倒是没什么要大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