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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差人已经顾不了许多,有人要上去抢画,这小生意人哪里肯,拼命护住,另一个差人勃然大怒,便要抽出佩刀来。
边上倒有不少人围观,其中既有商贾,也有一些读书人,毕竟这里是贡市,买卖的东西多是珍奇玩物,若是造作局不收纳,或者在造作局采买之前倒也可以搜罗出一些珍奇古玩来。
当着差人的面,谁也不敢议论,这种事在贡市很是常见,这小商贾又无背景又是外乡人,竟也敢在贡市里做买卖,也活该他倒霉。因此有人露出几分轻蔑之色,也有人带着几分于心不忍。
小买卖人忍不住哀嚎,道:“官爷想要,随便几两银子拿去就是,何必”
“大胆,这是皇上要的,你当大爷我要你的东西这是赃物,你还想要银子快快放开,否则拿了你去造作局”
正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放开那幅画”
一声大喝,宛如晴天霹雳,却是在这贡市里很是鲜见,便看到一个少年排众而出,眉宇之中带着凛然正气,犹如仙童下凡。
几个差人顿时看过去,却看到只是个少年,先是一愣,随即呵呵大笑。
便是围观的人,既有人觉得来人不谙人情世故,也有人暗暗为来人担忧。
来人正是徐谦,徐谦叉着手,正气凛然地道:“光天化日竟敢强取豪夺,你们仗着谁的势,竟是这般胆大包天”
“小子,你是谁”一个领头的差人上下打量徐谦。
徐谦道:“我姓徐,乃是忠良之后,先祖徐闻道徐相公”
“哈哈”这些差人哪里认得什么徐相公,见这小子报出自己的祖宗,顿时忍不住想笑,这人是疯了吗看他报出自己的祖宗,想必也没什么背景,若是有背景,多半要自报自己的爹是谁。
几个差人顿时嚣张起来,那先前说话的人道:“瞎了你的狗眼,造作局在办差,你也敢阻拦我等奉的是刘公公之命,为宫里采买贡物,你这厮,想作死吗”
徐谦冷笑道:“我不认得刘公公,一个死太监而已,却是指使你们这些爪牙为非作歹”
这句话顿时让几个差官色变,大家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森然冷笑,道:“此人竟敢诽谤刘公公,胆大包天,来,将他拿下。”
“且慢”徐谦用手一拦。
差官的身形一顿,还以为这小子又有什么背景,想要扮猪吃老虎,这时候要自报家门。虽说是提督造作太监的爪牙,可是若是遇到什么了不得的大户人家,多少还得有些顾忌。
谁知徐谦却是道:“能否让我题诗一首,再拿了我去”
差官们愕然
随即一个差官大怒:“小子,竟敢消遣大爷,来,把这窃贼和这小子一并拿走。”
几个魁梧的官差围上来,直接将徐谦提起,徐谦只得口里念诗道:“尔等阉货、暴吏,苦我杭州久矣,今日题诗一首,让你们臭名远扬: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作诗之人上山打老虎。”
几个差官听了这诗,虽然也不甚懂,可是却听出了里头的又是鬼、又是小虫和瘟神,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是辱骂刘公公和他们的,于是勃然大怒,又听这徐谦自称自己是什么上山打老虎,这满腔的怒火又不禁化作了冷笑。
上山打老虎是什么东西,他们不知道,可是有一点却是知道,这个酸书生真是读书读傻了,到了这个时候竟还报出这个来。
差官们提着那小商贩和徐谦径直往造作局去,留下的这些看客却都是骇然。
其中有几个读书人更是惊奇,莫非那小子真是上山打老虎名动南京、杭州的那首临江仙也是他所作这个小子这么年轻,这这
于是许多人又想起徐谦即兴所作的诗,这首诗其实较为通俗,对仗倒是工整,可是讽刺之意溢于言表,无非就是讽刺刘公公和手底下的爪牙欺凌百姓罢了,不过一个少年能即兴作诗,且作的诗造诣也是颇高,这人除了那作出临江仙的才子上山打老虎还会有谁
“上山打老虎被刘公公拿了。”
“我看他样子,倒像是新近中了府试第一的徐谦。”
“是吗此人这般年轻”
“此人莫不是神童只是做人未免太鲁莽了一些,刘公公是奉旨采买,他这是作死,竟敢横生枝节,真是胆大包天。”
“据说这人不但得罪了刘公公,还得罪了不少人,据说现在知府衙门那边还有不少读书人在闹事呢,都在陈情请求知府大人革掉他的功名,说是他涉及到了府试作弊。”
“作弊以他方才能作出那样的诗词,还有那首临江仙,一个小考还需作弊吗”
“且不管这个,我等作壁上观就是,你却是不知,今年许多士绅人家都名落孙山,反倒这姓徐的异军突起,不知遭了多少人的嫉恨,知府大人治理地方,自然要多多仰仗当地士绅,所以”
“走,我们去造作局看热闹去。”
“同去,同去。”
第五十九章:浊流知府
把徐谦拿到了提督造作局,徐谦倒是表现得很坦然,他已经算是三进宫,王公公那里一次,县衙一次,现在到了这里,居然生出几分亲切感,不容易啊不容易我徐某人如今靠的就是考试和打官司混饭吃,从前见了衙门就发怵,现在见了衙门反而感觉像回家一样。
心里发出感叹,另一厢几个差官已经准备动刑了,造作局爪牙一向横行不法,谁敢指三道四哪个敢指指点点今日碰到一个酸书生,既敢打扰他们的好事,居然还敢作诗骂他们是小虫、鬼和瘟神,别看这些人没什么文化,却最喜欢用拳头来对付文化。
几个人捋起袖子要动手,徐谦却是好整以暇,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