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9章 不该软(2 / 2)
他报名字时停了一拍,舱内的风声把停顿衬得更清楚。
“你没想过为什么吗?”他把手收回,指节贴在膝侧,目光没有提醒第二遍。
心腹没忍住:“为什么?”他咽了口唾沫
“被做局了。”
先生掀起眼皮,眼神像冰面下的流火,缓慢而冷,停在心腹眉间。
舷窗外云层堆叠,机翼轻颤,顶灯稳白。
他指节在扶手上轻点两下,像在计数。
“有事情出错了。”
心腹十分不解:“那是什么意思?”
他把安全带又拉紧一格,背脊贴住椅背,
目光在过道与先生之间来回,喉结上下滑动。
“我们被修复了,我们是bug。”
他说完,目光落在窗沿,语调平平,没有起伏。
在先生偶尔滚烫如岩浆,偶尔又戏谑冰冷的眼神里,
空调气流贴着耳廓掠过,座椅皮面发凉,心腹的手掌在膝上收了又放。
心腹的心渐渐冷静下来。
他呼吸慢了些,听见引擎的嗡鸣清晰起来,脚尖在地毯上停住不动。
心腹忽然明白,连声道:“懂了。”
他把靠背调直,指尖压住安全带扣,点了点头。
先生看他一眼:“你懂个什么?”
眼神只扫过来,停了半拍,又移开。
心腹硬着头皮:“你懂的。”
他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避开对方视线。
先生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像是忽然被逗到了。
笑声很轻,很快消散在机舱噪声里。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弹开,火舌在风里颤了颤,被他又合上。
金属边角擦过指腹,留下一点干涩的涩感。
他没抽烟,只是玩火。
指尖翻转,金属在指腹间碰击,清脆一声接一声。
座椅皮面轻微摩擦,空调口送出一阵干冷的风,声音被机舱壁反弹回来,节律更清。
那只打火机在他掌心打了个圈,又被扣在指根。
“罢了,说给你你也理解不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轻轻按住,眼神从对面移开,落在脚边的影子上。
心腹动了动,背靠椅背,喉结滚了一下,不敢接话。
“我所遇见的一切,我都记得,我们家的灭门惨案,证明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会乱套,有什么不对的存在出现,就是会突然修复bug。”
他在两个词间留空,舱灯把他侧脸切得很冷。
心腹还是不敢懂。
没敢说话。
眼皮跳了跳,眼神避开,又悄悄看过去,指尖捻了下纸角的毛刺。
“算了不说这些,接下来是亚利地区的安排。”
他说完,把话锋收回,拇指敲了下扶手。
舱内的噪声持续,像在催促他们把正事落定。
“把人手安顿在三个点。”
先生报出地名,口吻平静,像在安排明早的饭局,
“一个在北码头,一个在南旧街转角,一个留在中央医院。记住,不许出手。只盯,不动。”
心腹飞快记下,点头:“明白。”
“还有,”先生忽然换了个话题,他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指腹敲了敲扶手,声音压低。
“你怕,她不怕。你怕她,是因为你以为她疯。可真正疯的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还要做的人。”
他说着,拇指在打火机边缘轻轻摩挲,金属有些凉。
心腹愣愣看他,喉结动了下:“先生说的是您还是她?”
先生挑眉,侧了下头:“你说呢?”
心腹如被逗弄的小动物,垂眼嘿嘿笑了两声,没再接话。
“我们很快会再次见她。”
先生把腿收了收,坐姿更正,语速不紧不慢。
先生侧头看窗外,夜色像一张巨大的幕布,
城市的灯泡起起伏伏,舷窗上映出他们的影子,他看着看着便笑了。
“她会来,不是因为她舍不得,是因为她知道我给她留了路。她走不走那条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那条路一直在。”
他说完,指节点了下窗沿,停住。
有什么局,开始了。
心腹挠了挠头,指尖在头皮上停了两下:
“先生,您总说这样的话,我脑子转不过来。”
“那就别转了。”
先生淡淡,掌心向下一压,“照我说的做。”
机舱里又安静了几秒,空调口送风细长,
发动机的嗡声贴着地板传来,灯带稳定不闪。
心腹憋了憋,嘴唇张了又合:“先生,您……生气吗?”
“你觉得呢?”
先生眼神落回他脸上,停了片刻,眼底没什么情绪,像是被风吹灭的火,
“她的每一步,都没脱我意料之外。生气什么?”
“就是……您刚才眼神很冷。”
心腹声音有些发干,手背不自觉摩挲裤缝。
先生慢慢把打火机又收回口袋,金属与布料轻轻一碰,发出一下闷响,
嗓音像从喉间压出来的笑:“冷,是给你看的。你不冷,替谁热?”
心腹被怼到又想笑又想哭,背直了些,握拳又松开:
“先生,我真不怂了。”
“别给我发誓,我不收这种廉价承诺。”
先生抬了抬手,目光示意他坐好,停了两秒后接着说,
“给你一个机会,立刻就用。回去之后,去见一个人,把话带到:明天的会,我准他发言,但先把手洗干净。”
心腹猛地抬头,后背轻轻一震,像是忘了呼吸片刻:“哪个人?”
先生报出一个名字。
他把放在手边的杯盖推了推,目光没有抬太高,像是顺手报账。
心腹腿一软,手忙去抓椅把,
椅脚在地上蹭出一声细响,喉咙滚了滚,嗓音偏干:“他?”
“所以更要见。”先生把桌上的笔顺手并直,语气平平。
先生语气淡,
“他现在两头押,想摸清我底线。想知道一些本不属于现在的东西,那不是我能告诉他的事情。”
空调的风从天花板口子里落下,冷得直往后颈钻。
心腹下意识按了按领口,呼吸放慢又提起来了一下:“好。”
“还有你的事。”
先生像是随口,又像早已想好,手指在杯沿上一顿,盖子扣回去。
“你之前做错两件事。第一,你不该在她面前乱,不该让她看见我的人软。第二——也没什么,当时我也软了。”
“但是我只是觉得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