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远远看着便好(2 / 2)
可时空碰不得、摸不得,一丝一毫的偏差,都可能在千百年后结出谁也料不到的果。
就像当年有只小狐狸不小心踩碎了一颗灵心果的种子。
谁能想到三百年后,那片本该长灵心果的地方,竟长出了一片能迷人心智的毒藤?
那些你觉得可惜的、遗憾的——比如岳飞墓前那对跪着的白铁像,冷风吹了八百年。
却让后来人都记着‘精忠报国’的分量。
比如杜甫茅屋上挡不住风雨的破洞,漏进的不仅是雨水,还有对苍生的悲悯。
比如李清照笔下‘物是人非’的愁绪,藏着的不仅是个人的悲欢,还有一个时代的沧桑。
这些都是推着日子往前挪的坎儿,就像人要长大,总得摔几个跟头,疼了才知道路该怎么走,才会学着避开坑洼。
时代也是这样,那些遗憾是疤,也是教训,刻在历史里,提醒后来人别再犯同样的错。
真动了,怕是连现在这口自由的风,都未必能安稳吹着了。
你想啊,要是时空乱了,咱们现在站的地方,或许不是暮色里的虚空,而是战火纷飞的战场,又或者是洪水滔天的荒原。
更别说陪你去江南寻苏锦韵的转世,看她在姑苏的窗前读诗,看她案头的时候茉莉开得正好了。”
她抬手拍了拍覃芊落的肩,力道不轻不重,掌心的温度透过素白的衣袂传过去,像在提醒,又像在安抚。
狐狸眼里闪着点过来人的通透,连眼尾的泪痣都跟着亮了亮,语气又软了些,像在说悄悄话。
“咱们是看客,不是提笔改戏文的先生。
你想啊,戏班子上台,锣鼓点一响,生旦净末丑都得按本子来。
该唱‘长亭外,古道边’就不能唱‘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该哭的时候得抹眼泪,该笑的时候得扬嘴角。
该散场的时候,就算台下观众喊着‘再来一段’,也得谢幕下台。
再好的戏,也得按本子唱,要是随便改了台词、换了桥段。
比如让梁山伯提前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让许仙没喝那碗雄黄酒。
锣鼓点就乱了套,胡琴也跟不上拍子,戏班子还怎么往下演?
台下的观众要么觉得没意思,要么就该骂街了。
那些历史里的人,也有他们自己的命数,该经历的风雨,该承担的因果,该留下的痕迹,都有定数。
就像戏文里的角色,各有各的戏份。
咱们看着就好,把那些遗憾记在心里,把那些感动藏在眼底,别去扰了他们的因果,也别乱了这世间的章法。
毕竟,这世间最动人的,不就是带着遗憾却依然向前的模样吗?”
覃芊落听着辛梓茉难得这般正经的话,温顺地点了点头,眼尾弯起浅浅的弧度。
长睫垂落时像两把小扇子,轻轻掩住眼底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那笑意里藏着点狡黠,像揣着个小秘密的孩童。
指尖还悄悄捻了捻素色衣角,连衣袂在风里漾开的弧度都透着几分“没听进去”的自在。
她心里门儿清,这位活了千年的挚友,脾性比自己还软几分,嘴上骂得凶,心里却最是护着她。
先前天道惩戒她,九重雷劫劈下来时,她本已做好承受剧痛的准备,却见辛梓茉从袖中摸出自己的护身玉。
那玉是她的信物,能挡天道之力,她当时一边骂,一边将玉狠狠按在她心口。
自己却被雷劫的余波扫中,耳后的绒毛焦了好几撮。
在人间误闯了修炼三百年的老槐树地盘,那树妖因被樵夫砍过枝桠,见人就缠。
她被藤蔓捆得动弹不得时,是辛梓茉挥着九条狐尾,尾巴尖泛着金光。
一边骂骂咧咧“让你别乱钻林子,偏不听”,一边硬生生打散了树妖的百年修为。
事后还得变作个老道,给树妖留了颗疗伤的灵果,哄着它“下次别随便缠人”。
甚至上次在河边,她见个小乞丐饿得直哭,忍不住从袖中摸出块碎银子递过去。
那银子带着点仙泽,惊动了当地的土地公,土地公颠颠跑过来质问“是谁在凡间乱用法力”。
还是辛梓茉抢在她前头,拍着胸脯说“是我家小仙童初入凡间,不懂规矩,这银子就当给土地公您买壶酒的赔罪钱”。
才把事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