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暗流涌动(1 / 2)
张霖那份凝聚了心血和思考的报告递交上去之后,如同一块石头投入深潭,一连七八天都没有激起半点可见的水花。
工业局那边没有任何反馈,既没有表扬,也没有批评,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
张霖表面上依旧按部就班地处理着保卫处的日常工作,安排年后开工第一次全厂安全大检查,核对值班名单,处理一些日常的治安小问题,但心里的那根弦却始终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他时不时会下意识地留意厂办电话的动静,或者思考报告里的哪句话是否说得不够妥当,会不会被误解。
这种等待未知结果的感觉,比当初熬夜写报告时更让人心神不宁。
厂里明面上倒是一切照旧,洋溢着节前的忙碌和喜庆气氛。
工人们议论着过年这几天的热闹,好似一切如常。
杨书记见到他,还是会笑着点头,但也只是简单问几句日常工作,对报告的事只字未提,似乎那只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但张霖敏锐地察觉到,书记眼神里偶尔闪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以及比以往更加频繁的被叫去开会的情况,让他觉得事情或许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然而,在看似和谐忙碌的氛围之下,张霖凭借其多年公安和保卫工作养成的直觉,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潜藏的暗流正在逐渐涌动,并且开始触及到他自身。
变化首先体现在他后续进行的安全生产交流工作上。
工业局似乎放缓了安排他去其他厂交流的节奏,但依然有那么一两次任务。
这两次经历与之前相比,味道截然不同。
一次是去一家规模不小的机床厂。
对方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副厂长,态度客气得近乎谦卑,汇报材料准备得厚厚一摞,数据详实,言辞漂亮,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参观路线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和提前清理的,窗明几净,设备锃亮,工人们操作规范得像是在表演。
但当张霖提出想随机抽检一个车间的设备日常点检记录,或者去看看相对偏僻的油料库房时,那位副厂长立刻面露难色,先是说管记录的人临时有事不在,后又说油库那边正在盘库,不方便进入,很自然却又很坚决地把话题引向了他们准备充分的“亮点”区域。
这种过度完美的包装和刻意的回避,让张霖感到一种无形的隔阂和敷衍。
另一次是去一家为食品厂配套生产玻璃瓶的小厂。
厂领导倒是全程陪同,但态度明显带着敷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
对于张霖指出的车间内玻璃碎屑清理不及时容易扎伤脚、高温熔炉区域缺乏有效隔离和警示、以及个别女工长发未严格盘入工作帽等显而易见的问题,厂长都是满口答应:“哎呀,张处长眼真毒!说得太对了!我们马上就改!立刻落实!”
但那种流畅而快速的回应,缺乏真正重视时常有的沉思和追问细节的态度,让人感觉这只是为了尽快结束这次“麻烦”的检查而做出的口头承诺。
车间里的工人也显得有些懒散懈怠,对于陌生的检查人员到来,更多的是好奇和观望,而非紧张和规范操作。
张霖明白,他的“名气”带来的不全是积极影响,有的地方把他当成了需要小心应付的“钦差”,有的则可能视其为影响生产的“麻烦制造者”。
真正能沉下心交流、虚心接受意见、扎实进行整改的氛围,似乎正在被一种形式主义和应付心态所取代。
这种变化不仅来自外部,也悄然渗透到轧钢厂内部。
他从一些细微之处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
以前他下到车间,老师傅和班组长们都会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拉着他反映点小问题或者聊几句闲天,气氛融洽。
现在大家依旧客气,点头打招呼一声“张处长”少不了,但那种随意和亲近感似乎减少了,多了几分客套和距离。
有一次,他路过锻钢车间,看到两个老工人正在费劲地搬运一个模具,姿势不太对,容易伤腰。他习惯性地上前提醒了一句:“王师傅,李师傅,这样搬不行,容易闪着,去找个撬棍或者再叫个人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