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朝堂洗牌(1 / 2)
随着欧阳修的被罢免,宋朝的官场也随即开始了新一轮的大洗牌。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大洗牌,韩琦久居相位早已为言官集团所恶,而赵顼本人的心性以及他的用人标准也顺带着让整个两府的原有大员都跟着人人自危,学士院里的翰林学士和知制诰在蠢蠢欲动希望能够进入新皇帝的法眼,言官集团此时则是正在经历着重组,另外别忘了赵顼当王爷时的那些王府幕僚这时候也等着一起随着赵顼“得道升天”。
新任御史中丞王陶这时候很想将之前因为“濮议事件”而被外贬的吕大防和范纯仁等人召回京城,可韩琦等人立马表示反对,这些人如果回来了岂不是就意味着宰相集团应该集体下课吗?就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赵顼却根本没关心这事,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王安石,这种想念就如他父亲当年急切地想见到苏轼一个样。
如今身在江南的王安石三年守孝期已满,赵顼一道诏书要他立马赴京继续当他的知制诰,可王安石却说自己有病请求朝廷就近给他谋个差遣。
一晃眼,这会儿的王安石已经快满四十六岁了,他已经成了一位标准的中年男子,而此时距离他当初给赵祯上疏请求变法更是过去了整整九年。也就是说,他的那一颗曾经炙热难耐的心已经被浇灭了将近十年,可岁月虽然磨平了他的棱角但却没能冷却他的那一腔热血,他想要富国强兵的凌云壮志一直都未曾远去。
上面这段话看似平常,可在人生正值壮年且欲大有作为的这九年时间里,王安石却坠入了精神和心灵层面上最为黑暗和无助的时期(包括母亲去世所带来的打击)。诚然,他是儒学家,更是一位哲学家,但在这个年龄想要消化掉这些东西却也是要经历一番痛苦的劫难才行。对于王安石的这九年,后世的学者鲜有研究,而我个人认为这九年堪称王安石的心灵涅盘之旅。当守丧期满的他再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时,他已经与从前的那个看似纵情不羁之人判若两人。
现在的问题是,王安石此时为何会拒绝赵顼对他主动伸出的橄榄枝呢?原因很简单,他太清楚自己的理想如果想要实现必须得有一个英明且敢于奋发上进的君主才行,而他对赵顼却不甚了解,他不想再次让自己失望甚至是绝望。况且,赵顼的身边并不缺少会舞文弄墨的翰林学士和知制诰,而他王安石也无意去当什么能够光宗耀祖的两府大臣,与其如此,他宁可难得糊涂地当一个地方官员以求造福一方百姓。他要做的是实干家,不是理论家或是一心求官的官僚。
王安石的顾虑当然是赵顼所不能知的,他问身边的大臣:“王安石这是何意啊?当年先帝就曾想要让他起复,但被其拒绝,如今丧期已满他为何还要拒绝回京任职?他是真的病了还是说别有所求?”
韩琦这会儿正在忙着给赵曙修陵墓,这次的君臣议事也就没有他的戏份,次相曾公亮一直对王安石很是欣赏和器重,他直言王安石肯定是有病在身,绝不敢欺君。
参知政事吴奎对此则另有看法,他说:“王安石当年受命纠核开封刑狱,在有些案件上他和宰相韩琦意见相左,二人之间也就有了些嫌隙,他如今不肯入朝恐怕是在担心韩相公哪天会扯他的小辫子。”
曾公亮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他说:“王安石乃宰相之才,参政大人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你这岂不是在荧惑圣听?”
吴奎不肯退让,他回击道:“我之前与王安石一同共事过,此人颇有些眼高手低且为人固执,一旦他为宰辅之臣必然祸乱纲纪。宰相大人说我在荧惑圣听,我看是你在荧惑圣听吧?”
堂堂宰相和副宰相竟然在皇帝面前斗起了嘴,而可笑的是,年轻的皇帝陛下这会儿竟然走神了。王安石此时在赵顼心里就如是一位他超级想见的大美人,别人说他好与坏对赵顼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热恋”中的人——尤其是单相思的人向来都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既然王安石现在身体有恙,赵顼也就不勉强让其马上进京,他一道诏令颁下让王安石就近担任江宁知府。这可是江宁府,江南第一重地,长江以南的第一大藩,非朝廷重臣绝不可能担此要职。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有人对赵顼的这个安排感到不满,此人便是赵顼曾经的王府幕僚、现任龙图阁直学士韩维。
作为王安石的铁杆粉丝,韩维所不满的并不是赵顼给王安石的官太小了,而是太大了,更是有些不合理。有鉴于此,他认为王安石这次必会辞官,因为赵顼这个官封得太大了,以王安石之前的秉性他定会谦辞。韩维觉得赵顼既然想见王安石就应该以诚意打动对方,而不是用官爵和名利去招引,因为王安石乃古今贤者,而贤者都效其忠伸其道,绝非以利可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