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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心向未来(完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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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夜话岁流转,布载初心向未来

冬至的清晨,雪是带着絮状的温柔来的。前夜的雪籽敲了半宿窗棂,像谁用指尖轻轻叩门,后半夜忽然转了性子,鹅毛大雪簌簌落下来,把桃坞裹成了个素白的团。老桃树的枝桠被压得弯弯的,枝头堆着蓬松的雪,倒像是一夜之间开满了梨花,偶尔有雪从枝头滑落,“噗”地落在积雪上,惊得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在雪地上留下几串细碎的爪印。

荷塘的冰面早被雪盖得严实,只在边缘露出圈墨黑的冰碴,像幅水墨画特意留的留白。染坊的竹架上,去年的布样早就收进了樟木柜,柜门上挂着林婉儿绣的平安符,红绸在风里轻轻晃。只剩几匹“冬至布”还挂在最显眼的横杆上,是用松烟反复浸染的墨黑,布面上用银线绣着寒梅,针脚细密得像数着雪的颗粒,此刻雪落在上面,黑与白相衬,倒像是时光在布上盖了枚素雅的章。

林羽蹲在灶房门口烧火,火光从灶膛里漫出来,映得他侧脸暖融融的。他身上的棉袄是林婉儿用“冬至布”做的,里子絮了新弹的棉花,松烟的墨香混着棉絮的暖,让人懒得动弹。灶膛里的松柴“噼啪”响着,火星偶尔溅出来,落在脚边的积雪上,“滋”地化成个小水窝,很快又被新落的雪盖住。

“林羽哥,水开了!”小安举着个木瓢从雪地里跑进来,瓢沿沾着雪粒,他的“冬至布”棉帽上堆着雪,像顶白绒帽,帽绳系在下巴底下,勒出两道红痕。他跑到灶房门口,使劲跺了跺脚上的雪,雪沫子溅了林羽一裤腿,“张婶让你把去年腌的梅干拿出来,说要泡在饺子汤里,酸溜溜的解腻!绿衫姐姐正跟婉儿姐姐学擀皮呢,说中都的饺子是弯月形的,咱们的是元宝形的,像揣了满肚子的福气。”

林羽往灶膛里添了块松柴,火苗窜得更高了,映得他睫毛上都沾了层暖光:“梅干在东厢房的坛子里泡着,你去拿。记得跟婉儿说,多包些素馅的,木叔他们苗寨过年不吃荤,得备着。还有,让她把我去年做的竹篾盖帘拿出来,竹纹印在饺子上,蒸出来好看。”

“知道啦!”小安的声音在雪雾里飘远,木瓢碰撞水缸的“当当”声,混着堂屋传来的姑娘们的笑,像串被雪润过的铃铛,清脆又温暖。林羽听着这声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去年这个时候,绿衫刚到桃坞,还在为染坏了“冬至布”掉眼泪,今年竟能跟着学擀皮了,日子过得真快。

李逸尘踩着雪从外面回来时,靴底沾着冰碴,每走一步都“咯吱”响,像在雪地里写着什么。他怀里抱着捆松枝,枝上的雪落在“冬至布”棉袍上,墨黑的布面印着白,像幅写意画。他往灶台上一靠,先呵了口白气搓搓手,才把松枝往墙角一放:“后山的雪没到膝盖!绿衫非说要堆个雪人,让我找根最直的树枝当鼻子——你说她都多大了,还跟小安似的疯玩。”

话虽抱怨,眼里的笑意却漫到了眉梢,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串山楂,红得像团火:“不过她堆的雪人倒像模像样,还给雪人戴了顶你去年做的竹编帽,说这样像玄清道长。我瞅着也像,特别是那歪戴帽子的样子,跟道长当年一个德性。”

林羽往锅里添了瓢水,水汽漫上来,模糊了眼镜片。他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目光透过蒸腾的水汽望向堂屋——林婉儿正和绿衫趴在木桌上擀皮,两人的手在面团上转,白胖的饺子在竹匾里排得整整齐齐,像群挤在一起取暖的小白猪。绿衫擀的皮忽厚忽薄,林婉儿就拿着小擀面杖,手把手地教她转手腕,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们发间,林婉儿的银桃花簪和绿衫的玉簪碰在一起,“叮”地响了声,轻得像雪落在梅上。

“玄清道长要是还在,定要敲她的脑袋说‘胡闹’。”林羽把眼镜戴上,往灶膛里又添了块柴,“不过道长也爱堆雪人,记得有年冬至,他堆了个雪人当靶子,说要练咱们的眼力,结果被苏先生骂了顿,说‘雪人也是性命’。”

“可不是嘛,”李逸尘往堂屋望了眼,绿衫正好抬头朝他笑,他赶紧转过头,耳根有点红,“绿衫说中都的雪下得小,堆不成雪人,这次非要堆个最大的,说要等雪化了再走,看看雪人慢慢变成水的样子。”

林羽笑了笑,没接话。他知道绿衫说的“等雪化了再走”是借口,她是舍不得李逸尘,舍不得桃坞的暖。就像他自己,当年本是来桃坞学木活的,结果一待就是五年,把这里当成了家。

苏长风披着件厚毛毡披风,站在堂屋的布卷前,手里捏着支狼毫,砚台里的墨被炭炉熏得暖融融的。布卷是林婉儿用“冬至布”做的封皮,墨黑的布面上,苏长风用金粉题了“岁华录”三个字,笔锋苍劲,像老松的枝。布卷里贴着从立春到冬至的布样,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每个节气的故事,连李逸尘射偏的箭、绿衫摔进泥田的窘态都记在上面,字里行间透着股烟火气。

“林羽,过来。”苏长风朝他招手,笔尖在布卷的留白处点了点,“这跋语该你写,你染的布最多,心里的话也最贴这日子。”

林羽走到布卷前,指尖抚过芒种布样上的栀子红,那上面还留着点泥痕,是当时抢插秧苗时蹭上的。他想起那天的雨,绿衫穿着白麻布裙摔进泥田,却举着秧苗大笑,泥点溅了他满脸;想起清明时望海镇的夜,李逸尘攥着染血的布角,指节泛白;想起立春时林婉儿染坏了第一匹“惊蛰布”,红着眼圈说“对不起”……这些画面像潮水似的漫上来,让他鼻尖有点酸。

他接过狼毫,在砚台里轻轻蘸了蘸,墨汁在布卷的留白处落下,笔锋沉稳得像他刻木的手:“桃坞之布,染春之萌、夏之盛、秋之实、冬之藏,更染人心之暖。一岁一布,一布一人,岁岁年年,暖永不散。”

写完放下笔,忽然觉得眼角发潮,像有雪落在了心上。他看见林婉儿站在苏长风身后,正偷偷用帕子擦眼角,帕子是“冬至布”做的,墨黑的布面上绣着朵小梅花,被泪水浸得更深了。

“写得好。”苏长风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袍传过来,“玄清老友以前总说,手艺活要带着心做,才活得下去。你看这布卷,哪是布啊,是咱们桃坞的日子。”

木叔带着阿依在贴窗花,苗寨的靛蓝纸剪的喜鹊,贴在“冬至布”糊的窗纸上,蓝与黑相映,像夜空里的星。阿依踮着脚往窗棂高处贴,木叔就在一片暖。

“阿爸,你看这只喜鹊的翅膀歪了。”阿依皱着眉,小手在纸喜鹊上轻轻抹,“是不是我剪的时候没剪好?”

“歪了才好呢。”木叔笑着把她举得更高些,“咱们苗寨的鸟儿,翅膀都是歪着飞的,这样才飞得远。你婉儿姐姐说了,不完美的才是最真的。”

阿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回头,手里举着张剪好的桃坞染坊,纸是用苗寨的靛蓝染的,剪得歪歪扭扭,却能看出竹架上飘着的布:“这个要贴在苏先生的窗上,他总说看不见染坊睡不着。”

苏长风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她们忙活,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还是阿依懂我。当年玄清道长总说我‘离了染坊活不成’,现在看来,真是这么回事。”

绿衫姑娘端着盘刚包好的饺子进来,白胖的饺子冒着热气,她的鼻尖冻得通红,却笑得比炭炉还暖:“逸尘说我包的饺子像他射歪的箭,你们看像吗?”

众人凑过去看,果然有几个饺子歪歪扭扭,有的露着馅,有的塌着腰,却透着股憨气,引得大家直笑。李逸尘赶紧夹起一个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含糊不清地说:“谁说的?这叫……这叫独一份的好!比中都酒楼里的好吃多了!”

绿衫被他逗得笑出了眼泪,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就你嘴甜。不过说真的,我从来没觉得饺子这么香过,在家的时候,丫鬟们包好端上来,哪有这样自己动手暖和。”

林婉儿往她手里塞了个刚出锅的烤红薯,热得绿衫直换手:“慢点吃,红薯烫。等会儿饺子熟了,让你尝尝张婶的手艺,她包的饺子,咬一口能流出汤来。”

午后的雪渐渐小了,阳光从云缝里钻出来,照在雪地上,亮得让人睁不开眼。李逸尘带着绿衫和小安去荷塘边滑冰,冰面被阳光照得透亮,能看见水下的残荷梗。绿衫穿着李逸尘的大棉靴,在冰上走得摇摇晃晃,李逸尘就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地挪,两人的笑声像风铃似的,在雪地里荡开。

林羽和林婉儿坐在堂屋整理布卷,把今年的布样一一收好。林婉儿的手指抚过“清明布”上的血迹(那是用朱砂仿的),轻声说:“当时真怕逸尘出事,夜里总睡不着,就起来染布,染着染着天就亮了。”

“我也是。”林羽想起那些天的煎熬,李逸尘没消息的日子,他总往望海镇跑,每次都失望而归,“不过现在好了,都过去了。”他往布卷里夹了片今年新采的山茱萸叶,“等明年翻布卷时,看见这片叶子,就知道今年的霜降有多暖。”

林婉儿的脸微微红了,低头继续整理布样,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像被烫了似的缩回去,却又悄悄往他这边挪了挪。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们交叠的布卷上,墨黑的“冬至布”映着金粉的字,像撒了层碎星。

傍晚时分,饺子终于煮好了。张婶用大托盘端着出来,白胖的饺子在盘里冒着热气,旁边摆着几碟蘸料:蒜泥、醋、辣椒油,还有苗寨的辣椒粉。木叔和阿依捧着素馅饺子,吃得津津有味,阿依的嘴角沾着醋,像只偷喝了酒的小猫。

“尝尝这个羊肉馅的。”张婶往绿衫碗里夹了个,“放了点胡椒,驱寒。在我们这儿,冬至吃了羊肉饺子,冬天就不冻耳朵了。”

绿衫咬了一口,鲜美的汤汁流出来,烫得她直吸气,却舍不得吐:“太好吃了!比我家厨子做的好吃十倍!婉儿姐姐,你教教我呗,明年我回中都,也给我爹娘包。”

“好啊。”林婉儿笑着给她盛了碗饺子汤,“汤里放了梅干,酸溜溜的,解腻。等过了年,我把方子写给你,你照着做就行。”

苏长风端着杯酒,看着满桌的热闹,忽然叹了口气:“要是玄清老友还在,定要跟我抢这杯酒喝。他总说,冬至的酒,要就着饺子喝才香。”

“道长在天上看着呢。”林羽往他杯里添了点酒,“他肯定知道咱们现在有多热闹。”

夜色渐深,炭炉里的火越烧越旺,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红。苏长风讲起玄清道长年轻时的趣事,说他曾用染布的靛蓝给人治牙疼,结果把人舌头染成了蓝色;木叔说起苗寨的冬至,说姑娘们会用靛蓝在布上画心愿,埋在雪地里,来年就能实现;绿衫说起中都的学堂,说女学子们都盼着开春能来桃坞学染布,把这里的暖带回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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