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鹰落潘帕斯·饕餮王座下的羔羊(2 / 2)
她是IMF的第一副总裁!
她代表的是一个凌驾于多数主权国家之上的全球性金融组织!
她……
然而,就在与克里斯那双毫无人类情感波动的冰冷蓝眸对视的下一瞬间,那刚刚燃起的、微小却炽热的怒焰,就被更为庞大、更为熟悉的、源自绝对权力碾压的恐惧,瞬间扑灭,冻结。
恐惧。
无边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如同冰水从头浇下,让她从头顶凉到脚底。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想起了那座岛,想起了那个被送去“调教”的“Hu”,想起了华尔街巨头们肆意妄为的笑声和她自己如同小丑般承受的侮辱。
所有反抗的念头在绝对力量的碾压力面前灰飞烟灭。
她深深地低下头,顺从的姿态近乎卑微。
脸颊上的肌肉因为强忍情绪而微微抽搐,但最终,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如同被风干的、毫无生气的声音:
“我很清楚,门罗先生。非常、非常的清楚。”
“很好。”
克里斯站直身体,重新拉开了距离,仿佛刚才那深入灵魂的威慑从未发生。
“去做事吧。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惊喜’,你应该明白的,安妮。
放心,你任期一到,高晟会奉上一个令你满意的offer。”
克鲁格如蒙大赦,又仿佛是听到了最终审判。
她几乎是逃一般地转身,抓着那个几乎被她捏变形的文件夹,快步走向那扇象征着解脱——或者说更大囚笼——的橡木门。
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凉的门把手时,身后奥列格那满含恶意的调笑声隐约传来,
“嘿,安妮,去布宜诺斯艾利斯记得穿漂亮点,也许阿国的新部长们会像托代斯卡一样‘欣赏’你呢?哈哈哈哈……”
哄笑声再次响起,如同鞭子抽打在克鲁格伤痕累累的尊严上。
她身形微微一滞,背对着众人,脸上那瞬间爆发出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怨毒与憎恨,扭曲了她的五官,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但仅仅存在了不到一秒,就被她死死压制下去,连呼吸的节奏都强行恢复了平稳。
在她拉开那扇厚重橡木门的瞬间——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暂时隔绝了身后属于华尔街饕餮们的“盛宴”喧嚣。
门缝透进来走廊里清冷的光线,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就在身体即将完全跨出这窒息之地的最后一刻,就在门板即将合拢、彻底遮挡住她脸庞的刹那!
克鲁格猛地停住脚步,头也不回。
被门板和身体遮挡的阴影下,她的嘴唇无声地、剧烈地开合。
没有声音发出,但那极致的、因仇恨而扭曲的口型,清晰地对着门缝后那依旧映射着华尔街群魔乱舞的虚影,如同淬毒的诅咒,无声地咆哮:
“撒旦!”
门,“砰”地一声,在她身后彻底合拢。
走廊里冰冷、干燥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部,却丝毫驱散不了那刻骨铭心的寒意和黏腻的屈辱感。
克鲁格靠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胸膛剧烈起伏,像刚刚从海底深处挣扎上岸的溺水者。
她紧紧闭着眼睛,睫毛剧烈颤抖,似乎想将那恶毒嘶吼的回响和门内弥漫的权力恶臭永远隔绝在外。
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眼睛。
眼中已无波澜,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麻木和疲惫。
那份麻木之下,深藏着被恐惧和羞辱反复碾压后仅剩的、扭曲的求生本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双手,指关节因刚才门内那瞬间的爆发用力而一片惨白,甚至隐隐作痛。
这苍白,正是她身份和处境的真实写照——在IMF的光鲜外袍之下,内里早已被华尔街蚕食殆尽,唯余一具苍白空洞的躯壳,一个……必须去执行的传声筒。
她挺直了早已僵硬麻木的腰背,整理了一下被捏皱的昂贵套装前襟,努力将IMF“第一副总裁”那副矜持冷漠的面具重新戴好。
走廊尽头冰冷的灯光,将她孤寂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布宜诺斯艾利斯。
那里是地狱?
还是下一个刑场?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别无选择。
她的主人下达了命令。
……
阿根廷西北,萨尔塔省。
帕里纳大盐沼
时间:清晨。
空间:无垠。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片令人心颤的纯白,从脚下蔓延至天与地的模糊交界线。
仿佛创世之初,上帝将亿万吨晶莹剔透的盐粒,倾泻在这高原盆地的巨大摇篮里。
凝固的盐波层层叠叠,形成奇异的波纹.
阳光初露锋芒,斜照其上,亿万颗细小的盐晶瞬间被点燃,反射出星星点点、清冷又耀眼的银光.
仿佛整片盐漠之下,沉睡着一条流动着液态星辰的银河。
空气中弥漫着盐分特有的咸涩气息,干燥、纯净,吸进肺里带着一丝刺痛。
远方的地平线上,几座孤独的火山如同古老的哨兵,披着赭红色的斗篷,在薄薄的晨霭中静默伫立,俯瞰着这片沉寂亿万年的银色旷野。
雄小鸽穿着厚实的防风夹克和登山靴,踩在硬实坚硬的盐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打破了这片天地原本的、近乎神圣的寂静。
他的身边,紧跟着穿着略显单薄工装、用力裹紧外套却难掩兴奋与好奇的韩毅。
韩毅的脸颊被高原干冷的风吹得微红,鼻尖也被盐涩的空气刺激得有些通红,但他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这片盐沼反射的光芒,贪婪地扫视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自然奇观。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群套着工装马甲带着安全帽的西装制服组,正在一处预设好的钻井点周围忙碌着。
这是一群由国内立信、大华会计师事务所和金杜、环球两家红圈所组成的尽调团队。
钻孔机械的低沉轰鸣,和金属工具的碰撞声,像现代科技侵入这片古老静土的宣告书。
他们或蹲或站,神情专注,有的在记录岩芯样本上的编码标签,有的在用精密仪器测量卤水的温度和流速,有的在调试吸附采样设备……
每个人都像精密仪器上的齿轮,为同一个目标高速运转:评估脚下这片银色冰盖之下,那蕴含未来新能源命脉的液态宝藏——卤水锂矿的价值。
“壮观吧?”
雄小鸽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望着无边的盐漠,声音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
“‘白色沙漠’,‘天空之镜’……没亲临过,真无法想象这鬼斧神工。”
韩毅用力点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太…太震撼了!雄总。这
“宝贝?也可以说是地球留给人类的一份战略资源‘储蓄’。”
雄小鸽踢了踢脚下一块凸起的盐壳,露出
“关键不在于它看起来多美,而在于怎么把它安全、高效、合法地变成我们能握在手里的‘筹码’。”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韩毅手中的笔记本和笔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后语气却变得沉稳而严肃,
“小韩,今天带你出来走这一圈,不是来看风景的。尽调报告最终要靠这些专业人士的汗水结晶出来,”
他指了指身后忙碌的团队,“但我们必须有自己的判断力,从海量的数据里拎出最关键的那几条筋!
记住,对锂矿的尽调,无外乎就是剥开五个层面的洋葱皮……”
韩毅立刻屏息凝神,唰地翻开笔记本,笔尖悬停在纸页上,如同最忠诚的士兵等待命令。
“第一层,也是最根本的:技术与资源风险。”
雄小鸽伸出食指,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卤水品质是命根子,核心指标就是锂浓度,浓度≥800g/L才勉强够格,像那种400的就算了吧,提起来成本太高。
镁锂比(Mg/Li),这个数字要是大于6:1?
那恭喜,等着花大价钱上额外的分离设备吧,这是沉甸甸的成本!
硼、硫酸盐这些杂质含量也得盯死了,它们就像潜伏的破坏分子,直接影响后续工艺能不能跑顺溜。
开采技术别纸上谈兵。
现场摆着的蒸发池设计图?你必须亲眼去验证!
实际蒸发率到底有没有理论值一半?
池底防渗漏做得怎么样?
别钱花下去,卤水全漏进地缝里喂了土地爷!
提锂工艺是重中之重。
吸附法、膜分离、萃取法听着挺高科技?
别被忽悠!
现在2002年,这儿!
真正大规模投产、稳定可靠的,主要还是老祖宗的办法——太阳池蒸发+化学沉淀法!
效率低点、周期长点,但成熟可靠是硬道理!
吸附/膜分离那些新玩意儿?
潜力巨大?没错!
未来搞好了能大幅降低成本!
但现在?它们还只是实验室和示范线上的‘潜力股’,大规模工业化应用的路还长!
他们提供的报告里要是把它们当成熟工艺吹得天花乱坠?
哼哼,那你得小心有陷阱!
“基础设施是拖后腿还是神助攻?
盐田离最近的有质量保证的港口多远?
记住,是我们能够相对安全控制的港口!
这决定了未来产品运出去的成本有多高!
电力供应?
这鸟不拉……这资源丰富的地方有没有稳定电网?还是得靠柴油发电?
那柴油可是会烧钱也烧环境成本的!
水资源?别光想着抽卤水爽,卤水也是宝贵的水资源!
过度抽取会不会搞砸了当地的生态平衡?
引来环保组织和土著的死磕?这都是成本,巨大的隐形成本!”
韩毅的笔尖在纸上飞速移动,如同战场上的侦察兵,拼命记录着每一处关键战场的信息。
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起,露出专注而带着一丝亢奋的明亮眼睛。
在他身边,黎媛戴着宽大的太阳帽和防风镜,默默倾听。
她的目光偶尔扫过雄小鸽和韩毅,更多时候则投向远方那些辛勤工作的专业人士。
她的西班牙语在专业术语面前略显薄弱,但她学习能力极强,努力理解着每一个词汇。
“第二层,烧脑的法律合规线,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雄小鸽伸出第二根手指。“矿业权链条要死死咬住:采矿权怎么来的?是公开招标还是私下协议出让的?
这直接关系到合法性基础!
有没有历史遗留问题?
更要命的是,这盐湖
智利那边阿塔卡马盐湖可正打着旷日持久的原住民诉讼官司!这就是前车之鉴!踩中了就是大雷!
环境许可不是走过场:EIA(环境影响评估)报告批了吗?批文拿出来!具体条款查清楚!
尾卤怎么处理?排放指标达标吗?有没有保护区的红线重叠?
比如靠近湿地?沾上一点,项目就得黄!
社区关系搞不好就等着炸锅:当地社区什么态度?有没有抗议示威的历史?他们对这个矿开发支持还是抵制?
事先不做调研、不沟通好,项目一启动就等着人家给你上眼药水、设路障吧!”
黎媛悄悄吸了口气,感觉这比学西班牙语复杂得多。
韩毅则眼神锐利,在“土著”、“诉讼”、“社区抗议”等词上重重划了几道横线。
“第三层,钱袋子里的明枪暗箭,财务与交易结构的水,深得很!”
雄小鸽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峻。
“估值陷阱别一脚踩进去:PE(市盈率)、DCF(现金流折现)、资产基础法算出来的结果,拿来比比看!
如果某个方法算出来的价码高得离谱,你就得扪心自问:凭什么?是未来价格会涨到天上去?还是这里面有溢价水分?
而对赌条款,一般来说都藏着致命毒药。
签了远期收购协议?比如锁定某个矿权几年后收购?
好,死死盯住里面的价格调整机制!
是不是绑死了未来的锂价?万一锂价暴跌,虽然现在看不太可能,但世事难料,你还得按天价收?那就是自挂东南枝!
隐性负债从来都是定时炸弹,从无例外!
政府有没有没结清的索赔要求?比如要求矿企预存大笔环境修复保证金?
合资企业里那些小股东有没有偷偷埋下‘黄金降落伞’条款(指小股东退出时能拿一大笔钱)?
这些都是未来可能爆雷的地方!”
韩毅感觉脑细胞在剧烈燃烧,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支撑着他。
他在“溢价”、“对赌”、“隐性负债”旁边打了重重的星号。
“第四层,ESG与供应链,洋人最近提出来的新名堂,但影响会越来越大。”
雄小鸽语气稍缓,但内容依旧关键。
“负责任的矿产是要讲‘身世清白’的。
你这矿是不是在什么‘受冲突影响区域’?
比如隔壁玻利维亚要是政局持续动乱,你这紧挨着的项目会不会也被打上标签?影响品牌形象和市场准入!
你别管国内那群砖家还有球经不懂的键盘侠怎么批判,但是现在,在矿产的国际交易里,碳足迹不是虚的。
蒸发池那玩意儿会产生甲烷这种温室气体,开矿用的重型机械烧柴油也会排碳。
未来全球搞碳税是大趋势,现在不算清碳强度,以后都是真金白银的税单成本!
还有,你要记住,水资源压力是紧箍咒。
卤水也是水!大量抽取会不会把当地地下水位抽塌了?
参考智利DGA(水总署)搞的水资源审计要求,测算影响报告必须有!
这可是争取社会许可、避免后期冲突的护身符!”
黎媛默默记下ESG(环境、社会和治理)、OECD、碳足迹这些她相对陌生的词汇。
韩毅则在“冲突区域”、“碳税”、“地下水位”旁快速记录着雄小鸽提到的具体参照(玻利维亚、DGA审计)。
“最后一层,也是最难预测的:政治与主权风险!这里可是拉美!”
雄小鸽最后一根手指如同判官笔,“国有化幽灵徘徊不散的拉美!”
雄小鸽的语气陡然加重,目光锐利地看向韩毅,
“拉美这片土地,资源国有化的念头像周期性疟疾!在他们的历史上屡见不鲜!
今天签好的合同,明天新政府一纸法令就能收归国有!
所以,必须死死咬住项目合同里的稳定性保障条款!
里面有没有写清楚,一旦遭遇非法征用(国有化、没收),可以申请国际仲裁追偿损失?
条款写的是否清晰、可执行?
这直接关系到项目资产的生死存亡!绝对不能含糊!”
“外汇管制勒紧钱袋子:阿根廷现在这情况,外汇管制跟铁链子似的!
项目赚了钱,想汇回国内?得走官方市场按官方汇率结算,官方汇率和市场实际汇率可能差一大截,比如现在比索崩了,官方汇率是1:1.4,黑市可能到2甚至2.5以上!
这个汇率折价风险,就是真金白银的损失!
做财务模型时必须把这笔‘剪刀差’的刀子悬在利润线上!”
韩毅将“国有化”、“ICSID仲裁”、“外汇管制”、“汇率折价”几个词写得又大又重,并在
萨尔塔省那稀薄而清冽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
雄小鸽顿了顿,看着眼前两个年轻人,
“记住这五个维度,像钉子一样钉进脑子里。
看尽调报告时,就围绕着这五点去挑刺、去印证。
专业团队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但最终的决策,需要我们自己的脑袋,自己的判断!”
他抬头望向无垠的银色盐漠,眼神深邃,“这
拿得稳,它就是一把为国开疆拓土、为后人筑基的利剑;拿不稳,它就是一块能压死人的巨石。
小韩,你老板给你这个机会,用心学!
我刚刚说的这些,在矿业上,随便什么矿,都是适用的。”
“是!雄总!”
韩毅挺直腰板,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黎媛也用力点了点头,雄小鸽说,她的专业,其实可以向着董事会秘书方向发展。
而投行……盛产董秘,了解投行的工作,对黎媛百利而无一害。
就在这时,“叮铃铃……”
由板房临时搭建的会议室里那台破旧的卫星电视突然自动开启,发出了略显嘈杂的、播音员紧急播报新闻的声音。
雄小鸽正待对今天实地踏勘所见所闻做个总结,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眉头一皱,迅速竖起食指贴在唇边,对旁边张嘴想问什么的韩毅用力“嘘”了一声。
他眼神示意两人噤声,转身快步走向板房。
韩毅和黎媛对视一眼,也赶紧屏息跟上。
简陋的会议室里,只有那台卫星电视作为光源,屏幕上跳动着雪花点。
卫星电视的杂音在寂静的盐漠板房里格外刺耳。BBC播音员语速急促,每一个单词都像冰锥砸向地面: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发言人托马斯·德尔森今日于华盛顿总部宣布:IMF与阿根廷政府的援助谈判仍处于“技术性接触阶段”,尚未满足启动正式贷款程序的条件。
目前阿新政府经济采取措施挽救危机之际,德尔森称,IMF有义务向其提供各种技术性的政策建议。
但是德尔森强调,“阿根廷需提出清晰、可持续的长期经济改革方案”,并指出该国拖欠IMF的债务中“三分之一尚未偿还”将是重要考量因素。
当天,德尔森还对新上任的阿央行总裁布莱耶尔表示欢迎。“他十分清楚国货组织的运作方式。”】
空气骤然凝固。
雄小鸽盯着屏幕上德尔森公式化的脸,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极限施压。”
他吐出四个字,每个音节都淬着冷意,“这是华尔街对阿根廷的极限施压了。”
他给韩毅解释着,“阿政府误判形势,主动向媒体曝光“正与华国探讨货币互换协议”,意图借华国逼迫华尔街让步。
而现在,华尔街的鞭子,终于抽下来了。”
韩毅心脏狂跳,笔记本上的字迹被攥紧的拳头洇湿。
他猛然想起吴楚之在九龙山庄的话:“国际资本不会放过阿根廷,这场海啸的浪头还没到最高点!”
IMF的声明看似官方辞令,实则是彻底断粮的信号——华尔街要用饥饿逼阿根廷跪下!
“雄总,比索会……”韩毅嗓音发干。
“崩!”
雄小鸽斩钉截铁,手指重重戳向窗外无垠的盐沼,“十五分钟前,布宜诺斯艾利斯交易所开盘,比索兑美元汇率还在1:1.4勉强撑着。现在?”
他冷笑一声,“华尔街的秃鹫闻到血腥味了。我赌一小时后,这个数字会变成……”
卫星电视屏幕下方突然滚过猩红的实时快讯:
【突发:阿根廷比索日内暴跌15%!黑市汇率突破1:2.5!】
“轰——!”
板房外蓦然响起勘探队员的惊呼。
不是为新闻。
而是盐沼深处钻机旁的卤水采样管,因压力失衡猛然爆裂!
银灰色的卤水喷溅而出,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光,如同这个国家金融血管的溃决。
韩毅盯着窗外的混乱,耳畔却响起吴楚之在早餐时的低语:
“杜阿尔德放弃货币局制度?这是剜肉补疮!妥协,从来都是要不得的。
因为,国际资本要的从来都不是你投降输一半,而是抽筋扒皮!”
此刻,抽筋扒皮的刀,正借IMF的手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