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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死账活人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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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厉喝从右后方炸开。

人群自动分开条缝,穿竹布衫的苏州老太太拄着藤杖挤进来,银簪上的珍珠在阴云里泛着冷光。

她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戳在二字上:光绪年间丝厘按九八扣算,民国八年才改九七折!

你这账里写着光绪二十三年用九七折,当我们苏州织户都是睁眼瞎?

全场先是死寂,接着哄然炸开。

卖鱼的张二哥扯着嗓子喊:我爷爷也记过丝厘账,老太太说得对!染坊的陈师傅扒着桌子看:这纸是道林纸,光绪年间哪有这洋货?验账团的老掌柜扶了扶老花镜,用铜镇尺压平纸页:墨色未透背面,确是新写的。

王阿公的膝盖一软,差点栽进长桌。

他抬头时,眼眶里泛着浑浊的泪:周先生说...说只要我帮着闹一场,就给我孙女儿抓药的钱...

顾承砚始终没动。

他望着王阿公颤抖的肩膀,又看向人群里攥着账本的老绣娘、攥着船票的船工、攥着聘礼单的小媳妇——这些人眼里的光,比穹顶下的汽灯还亮。

他冲苏若雪微微颔首,后者立刻捧来一匹醒蓝布,搭在王阿公臂弯里:阿公,药钱我们出。

但您得记着,真账假账,骗不过人心。

王阿公捧着布,突然嚎啕起来。

哭声里,顾承砚对角落里的盲琴师点了点头。

老琴师的手指刚搭上琴弦,广场便静了。

《丝路调·正音》的调子像春溪破冰,从琴弦上淌出来——那是用敦煌石窟里的古谱翻弹的,每个颤音都带着驼铃的回响。

穿学生装的姑娘跟着哼,卖花阿婆跟着拍腿,连验账团的老掌柜都闭了眼,喉结随着旋律起伏。

顾承砚望着长桌上的账册,忽然明白苏若雪前夜说的死账活人写是什么意思:这些纸页上的墨迹,早化成了活在人心里的故事。

第三日晌午,暴雨来得毫无征兆。

豆大的雨点砸在穹顶玻璃上,发出急鼓般的响。

小徒弟抱着油布冲过来要盖账册,被顾承砚伸手拦住:让它们淋。

苏若雪的手在雨幕里顿住。

她望着雨水顺着账册边缘往下淌,打湿了光绪三十年的字迹——那页被虫蛀出个月牙形的洞,墨迹遇水晕开,竟像幅淡墨山水。

更奇的是本船帮账册,原本褪色的批注被雨水一泡,底下竟显露出暗红的指印,像朵开在纸页上的梅花。

这是血书!有记者举着相机冲过来,镁光灯亮起,光绪二十七年,船主救起落难书生,立契不收银钱,按的血印!

人群挤得更紧了。

穿竹布衫的老太太踮着脚看:我阿爹也说过这事儿!

那书生后来中了举,给船主家送了块义薄云帆的匾!

顾承砚站在长桌尽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

他摸出块丝帕要给苏若雪擦脸,却见她正盯着那枚血印笑——雨水把她的睫毛冲得翘起来,像沾了水的蝶翼。若雪,他声音轻得像雨声,他们烧得掉纸,烧得掉这些活在人嘴里的故事么?

当夜,青鸟踩着水洼冲进展场。

他斗笠上的水顺着帽檐往下淌,在青砖地上积成个小水潭:稽查队暂缓了。他抹了把脸,日本商会的岩崎夫人今天来看展,回去跟董事们说这些账本里的诚信,比我们大阪百年老店的家训还深

顾承砚接过青鸟递来的情报,指腹蹭过二字。

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光映在他脸上,明灭不定。

他转身从展柜里取出本残账——边角都被虫蛀没了,只留一行小字:壬午年四月廿三,阿囡学会写字。

壬午年是民国二十一年,苏若雪凑过来看,阿囡该有六十岁了吧?

顾承砚没说话。

他走到展览入口,把残账轻轻覆在湿漉漉的签到簿上。

雨水顺着纸页往下渗,字的最后一笔,刚好接上签到簿的字右半——像有人握着笔,在风雨里补全了半幅未完成的画。

远处钟楼敲响十下,雨渐渐歇了。

展场外的晾衣绳上,无数被雨水打湿的素笺正随风摆动,有的印着此乃中国人自己的日子,有的沾着血印,有的还留着孩子歪歪扭扭的字。

它们在风里忽高忽低,像要飞起来的旗,像要启航的帆,又像没写完的信,等着下一个晴天继续说。

顾承砚望着这些飘动的纸页,忽然听见街角传来车轮声。

两辆黑色轿车从雨雾里钻出来,在展场不远处停下。

车窗摇下条缝,露出半张戴金丝眼镜的脸——是工部局的翻译官,正对着展场方向冷笑。

苏若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手悄悄覆上他手背。

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内里藏着的半枚篆印——那是从匿名信上揭下来的,经济稽查总署的字样,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顾承砚望着那两辆轿车的尾灯消失在雨幕里,手指轻轻抚过签到簿上的字。

他笑了,笑得像雨过天晴后第一缕穿云的光:那就让他们看看,中国人的日子,是用风雨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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