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会员书架
首页 >女生言情 >开局上海滩:我以商道破危局 > 第520章 坊塌之前,根已渡江

第520章 坊塌之前,根已渡江(2 / 2)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

青鸟突然拔高声调,眼尾泛红,那首领的爹......是当年跳黄浦江抗议的十三名工人之一。他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展开时带落两粒米,他在信里写,我爹咽气前攥着半块蚕茧,说等中国人自己的丝厂再立起来,要把茧子埋在车间地基里

顾承砚接过纸条。

泛黄的毛边纸上,墨迹浸着泪痕,最后一句是今日得铜蚕,如见父面。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有星火在跳。

三个月前在闸北贫民窟听老人们讲十三义士的故事,他往破碗里放了块银元,老太太攥着银元说先生要是真能让丝厂活过来,我把压箱底的蚕种都掏给你——原来那些深夜里的辗转,那些被巡捕房追着跑的凌晨,都在看不见的地方发了芽。

还有更要紧的!青鸟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滚烫,松江传来消息,首批雪岭一号蚕种孵化率九成!他掰着手指头数,您改良的耐寒蚕种,在零下五度的地窖里过了冬,今早破壳的蚁蚕白得像新雪!

顾承砚的呼吸顿住。雪岭一号是他根据现代昆虫学笔记改良的,用苏若雪从苏州老家带来的野蚕种,混着云南山地蚕的基因,原本预计存活率六成。

此刻他耳中嗡嗡作响,连印刷机的轰鸣都成了背景音。

他摸到桌角的茶盏,茶早已凉透,却比攥着块火炭还烫。

他声音发哑,抬手拍了拍青鸟的肩。

这是他三天来第一次笑,嘴角扯开的弧度像春冰初融,你跑了一夜,去后屋喝碗热粥。等青鸟踉跄着退下,他转身推开窗。

三月的风卷着油墨味灌进来,远处传来卖糖粥的梆子声,混着那首《蚕宝宝过桥》的童谣,突然就清晰了——蚕宝宝,过石桥,桥那边,抽新苗。

午后的南市厂区落了层薄灰。

周慕云的巡捕早撤了,只剩几个扛着铁镐的工人在拆围墙。

顾承砚踩着碎砖往里走,鞋跟磕在染缸碎片上,发出清脆的响。

从前每天清晨,这里该是二十台织机齐鸣的,现在只有风穿过空厂房的呜咽。

顾少东?拆墙的工人停了手,铁镐当啷落地。

顾承砚认得这是上个月偷拿了半匹次品布的老张,此刻对方眼眶通红,您......您来看看?

他没应,目光扫过墙角。

那里堆着拆下来的木梁,最上面横放着块残破的木匾——静丝堂三个字缺了个的左半边,像被刀劈过。

顾承砚弯腰拾起,指腹蹭过匾上的裂纹。

这是曾祖父亲手题的,说丝贵静,心贵定,后来原主荒唐,把静丝堂改成了赌坊,是他花三个月重新漆的。

借个火。他转头对老张说。

老张愣了愣,从裤兜摸出火柴盒。

顾承砚划亮一根,火苗舔上木匾的边角。

橘红色的光映着他的脸,拆墙的工人们围过来,没人说话,只听见木柴噼啪的爆响。

有些东西,必须亲眼看着它烧掉。他低声道,火势渐猛,别人才会相信它真的死了。风卷起灰烬,有一片飘到他手背上,烫得他缩了下,却没躲。

三天前的深夜,他跪在祠堂里,把祖传的《织锦谱》《染经》一页页拓在薄宣纸上,拓完一张就交给苏若雪——她裹着月白披风,怀里揣着七个布包,张师傅的寿衣衬里,李婶的梳头匣,王伯的旱烟杆......

顾少东!老张突然喊,声音带着哭腔,您烧的是匾,可咱们心里的静丝堂......他说不下去,用袖子抹了把脸。

顾承砚望着灰烬里忽明忽暗的火星,轻轻摇头:不是烧,是埋。

等春风再吹起来,它会从更深处的土里钻出来。

黄昏的黄浦江浮着层金红色的光。

苏若雪的月白旗袍被江风吹得鼓起来,像朵落在浪尖上的云。

她望着最后一艘驳船离岸,船舷上漆着废机回收四个大字,可她知道,舱底暗格里蜷缩着二十个年轻技工,每人怀里都揣着本《实业启蒙歌》——夹层里的染整流程,够他们在杭州湾的隐蔽港口支起第一台织机。

接下来去哪儿?她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的掌心有薄茧,是这三个月亲自养蚕留下的,去那些他们看不起的地方。顾承砚望着江水奔流的方向,声音像浸了铁水,去县城的破祠堂,去乡下的老谷仓,去他们懒得挖的山坳角落。他转头看她,眼里有光在跳,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怎么起第一针,中国的丝,就永远不会断。

江风掀起他的半旧长衫,袖口露出一线暗纹——那是苏若雪昨夜偷偷绣的,用的是雪岭一号蚕结的第一颗茧,丝线细得像月光。

此刻暗纹在风里起伏,像蛰伏的春雷,等着在某个黎明炸响。

查封三日后的清晨,南市厂区已成一片瓦砾。

有个穿灰布短打、戴旧草帽的拾荒老汉蹲在废墟里,竹篓里装着碎瓷片、断铜钉。

他用枯枝拨拉着焦土,突然停住——在烧黑的木梁下,露出半枚铜蚕钮的缺口。

老汉抬头望了眼天,阳光透过云隙落下来,照得他眼角的皱纹里都含着笑。

他把铜蚕钮揣进怀里,竹篓往肩上一搭,往更深的巷弄里去了。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页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