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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孩子手里的线,比枪管还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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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男孩蹲在火盆前,湿透的粗布短衫正腾起细密的白汽,竹蜻蜓被他用冻得发红的小手捂在胸口,轴心处还沾着未擦净的雨痕。

苏若雪跪在他身侧,用帕子轻轻擦着他发梢的水。

男孩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惊得火盆里的炭屑噼啪乱溅。

顾承砚这才从蜡封纸条上抬眼,目光扫过男孩冻得发青的耳垂——那上面有道细疤,像是被针挑过的,和三天前失踪的育幼所孩子档案里的描述分毫不差。

“小柱子?”他轻声唤。

男孩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被雨水洗过的星子。

“阿爹说顾先生的绸庄会给没糖吃的小囡发桂花糖!”他把竹蜻蜓往顾承砚手里塞,“我画的‘和平花’是桑叶包着茧,先生夸我画得像真的——可他不知道,茧里藏着我偷偷画的结构图!”

顾承砚的指腹蹭过纸条边缘。

纸张薄得透光,却用炭笔密密麻麻标着育幼所的每扇窗、每道墙。

厨房通风口画着个小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猫洞”;巡逻路线旁画了只打鸣的公鸡,备注“月亮到屋檐尖就换班”。

“你怎么进的育幼所?”苏若雪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指尖却悄悄掐住自己的掌心——三天前她混在送米的妇人群里,亲眼见日军用刺刀戳破了要饭孩子的竹篮,说“归正所不收野种”。

“我装成要饭的,在门口哭。”男孩吸了吸鼻子,“有个穿灰布衫的阿姨给我塞了块红薯,她手背上有朵蓝花,和我娘以前绣的一样。”他忽然拽住苏若雪的围裙角,“阿姨,你能给蓝花阿姨带块糖么?她说等春天到了,要教我认绸庄的账本。”

顾承砚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今早收到的密报:育幼所里有七个女教师,其中三个是地下党,另外四个是被日军用家人威胁的本地人。

蓝花,或许是其中某个在绝境里仍偷偷传递希望的人。

“会的。”苏若雪把最后一块桂花糖塞进男孩衣兜,抬头时眼眶微红,“我们明天就送糖过去。”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

青鸟的脚步声从祠堂后墙传来,青布长衫下摆还沾着泥点。

他扫了眼顾承砚手里的纸条,忽然低笑:“顾先生,你上个月说‘孩子的嘴堵不住’,现在看来——”他指了指男孩,“连孩子的手都能当笔使。”

顾承砚将纸条折成小方块,塞进随身的铜锁日记本。

“松本洋行的翻译官昨天在巡捕房拍桌子,说他们的情报员扮成卖糖葫芦的,蹲了三天只听见‘一根线,两头拉’。”他的拇指摩挲着日记本上的铜锁,“他们查得出‘三更天亮船到家’是指渡船时间,却猜不透‘四只蚕,吐五丝’对应的是第七仓库的棉纱编号——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懂,孩子的游戏里藏着多少代人传下来的暗号。”

苏若雪起身收拾火盆里的炭灰。

她注意到顾承砚的袖口沾着男孩的水痕,那是他刚才蹲下来听男孩说话时蹭上的。

这个总把“商战要讲逻辑”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眼里却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热——像三年前他第一次在染坊发现改良染料配方时的光,更像上个月在闸北看到工人们把“中国不跪降”绣在汗巾上时的热。

“今晚密议。”顾承砚突然说,声音压得很低,“叫上阿福叔和绣娘李婶。”

青鸟的眉梢挑了挑。

阿福叔是十六铺的挑夫头,李婶管着顾家染坊三十多个绣娘——这两个人,一个能通码头,一个能连弄堂。

祠堂的木门被风撞得“吱呀”响。

顾承砚走到供桌前,从香炉下摸出张泛黄的地图。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他肩头上投下片银白。

“松本在杭州湾沿岸设了七个育幼所,说是‘教养失依儿童’,实则是把他们当劳工。”他用铅笔在地图上点出七个红点,“我们之前救了二十三个孩子,可每救一个,日军就加派十道岗。”

苏若雪的手顿在火盆边。

她想起前天夜里,救出来的小丫头攥着她的手哭:“阿姐,里面还有个小弟弟,他腿断了,可先生说‘等月亮圆了就有人来’。”

“所以我们要换思路。”顾承砚的铅笔尖在“育幼所”三个字上重重一戳,“不再救人出来,要让他们——自己走出来。”他写下“蚕变蛾”三个字,墨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蚕在茧里的时候任人摆弄,可等它变成蛾,就能破茧而出。”

青鸟凑近地图,瞳孔微微收缩。“你是说……”

“让孩子们自己画路线,自己记岗哨,自己传消息。”顾承砚的声音像浸了铁水,“他们教孩子唱‘和平花’,我们就教孩子把‘和平花’画成桑叶包茧;他们让孩子背‘大东亚共荣’,我们就让孩子把‘共荣’编成跳绳歌——”他突然笑了,那笑里带着点狠劲,“等这些孩子把育幼所的结构、巡逻的规律、甚至看守的弱点都编成游戏,等他们的小脑袋里装着比日军档案更清楚的情报网……”

“他们就会自己推开那扇门。”苏若雪接口,指尖轻轻抚过男孩的竹蜻蜓,“因为他们早就不是被关在茧里的蚕,而是藏着翅膀的蛾。”

男孩在火盆边蜷成个小团,已经睡着了。

他的手还松松地攥着竹蜻蜓,嘴角沾着桂花糖的碎屑。

青鸟忽然伸手,把自己的青布长衫脱下来盖在男孩身上。

“我今晚就去闸北,让阿福叔的挑夫们把新的跳绳歌编成号子。”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醒什么,“李婶那边我来联系,绣娘们的花绷子能藏密信,她们的小孙女儿能唱童谣——松本以为用刺刀就能管住孩子,可他不知道,孩子的舌头比刺刀软,孩子的脑子比刺刀灵。”

顾承砚合上地图,铜锁“咔嗒”一声扣上。

他望向窗外的残月,月光正漫过祠堂前的老槐树,在地上投下一片枝桠交错的影子,像极了无数条看不见的线,正顺着弄堂、沿着河埠、穿过纱厂的窗户,悄悄缠上敌人的脚踝。

“九月中旬。”他突然说,声音低得像在和月亮说话,“江南的秋寒该来了。”

苏若雪一怔。

她想起上个月在码头听来的消息:日军的运煤船最近频繁进出吴淞口,仓库里的棉絮被装成箱往内地运。

秋寒——意味着棉衣、木炭、粮食,都是日军急着控制的战略物资。

顾承砚转头看向她,眼里有光在闪。

“到那时,”他说,“我们的‘蚕’该变‘蛾’了。”

祠堂外的老槐树上,一只夜鸟扑棱着翅膀飞过。

它的影子掠过男孩脸上,又掠过顾承砚手里的地图,最后消失在渐起的秋风里。

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童谣声,是哪个没睡的小囡在跳皮筋:“一根线,两头拉,三更天亮船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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