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金属脉动与远古回响（1 / 2）
沉重如丧钟的敲击声坚定地从深渊底部传来，一下接一下，如同巨人脚步般震撼，锈蚀的金属通道被碾过，王大海和老人的心也随之沉入冰冷的绝望深渊。
伴随着这死亡节拍的，是那无处不在、如同亿万金属碎屑摩擦的“沙沙”声，如同无形的潮水，缓慢而无可阻挡地向上蔓延。
“巡地者”“铁心”的真正守卫。
仅仅是一个名字，从老人口中吐出时带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就远比面对清道夫时更加令人窒息。
王大海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那流淌着不祥绿光的巨大“铁心”外壳，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极致的痛苦过后，是彻底的虚脱与麻木，绝望如同被榨干的色彩，苍白而无力。他那条彻底异化的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冰冷粗糙，死寂无声，如同被诅咒的刑具焊接在身体上，时刻提醒着他噩梦般的经历与黯淡的未来。
废了。
变成了一颗不稳定的炸弹。
老人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然而，就在这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死寂之中，一种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感觉，如同黑暗中挣扎出的第一缕蛛丝，悄然从那变成金属的手臂深处钻了出来。
那不是疼痛，不是麻痹，也不是之前那种狂暴能量冲突的灼热或冰冷。
那是一种脉动。
极其缓慢，极其低沉，仿佛来自万米冰层之下，来自地核最深处。一种沉重而古老，带着金属质感的搏动，缓缓响起。
这搏动初时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混杂在“铁心”那宏大的轰鸣和“巡地者”死亡的脚步声中，几乎被忽略。但它确实存在，并且，正在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清晰。
咚
咚
这脉动并非源于心脏，而是源自那条手臂本身的金属核心，那两股恐怖力量强行融合、湮灭后留下的诡异平衡点。它仿佛拥有自己独特的节奏，一种超越“铁心”搏动，古老、沉重且冷漠的节奏。
王大海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的意识如同漂泊在无边苦海的孤舟，这突如其来的、源自自身的微弱脉动，像是一盏突然在远方亮起的、冰冷而陌生的灯塔。
咚
又一阵脉动传来，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些。伴随着这声脉动，他那条死寂的金属手臂似乎极其轻微地共振了一下。表面那些细密的、如同陶瓷开裂般的纹路中，一丝微不可察的、不同于“诺克提斯”蔚蓝也不同于“锈蚀”暗红的、一种更加深邃的暗金色微光，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旋即湮灭。
发生了什么？
王大海艰难地集中起几乎涣散的意识，试图去捕捉、去理解这从自己残躯中发出的陌生信号。
咚
脉动再次传来。
这一次，仿佛是为了回应这内部的搏动，外部那“巡地者”沉重而规律的敲击声，也恰好传来。
咚。（内部脉动）
咚。（外部脚步）
两种声音，一个源自体内冰冷的金属，一个来自深渊步步紧逼的死亡巨物，在某一瞬间，竟然产生了一丝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同步。
就在这同步发生的刹那。
王大海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
无数破碎、混乱却又带着奇异熟悉感的画面与感觉，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猛然冲击着他的意识。
不再是“诺克提斯板”带来的那种属于某个辉煌文明的记忆碎片。这一次的画面，更加原始，更加冰冷，更加非人。
他目睹了一片无垠的暗红色金属熔海，以及其中无数巨大、难以名状的阴影在缓缓蠕动、构建。看到冰冷的天穹之上，悬挂着的并非日月星辰，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由齿轮和管道构成的、冷漠注视着大地的机械眼瞳。
他感觉到了一种意志。一种庞大、古老、冰冷到没有任何情感、只为某种绝对“秩序”或“净化”而存在的意志。这意志仿佛亘古长存，弥漫在整个锈核的每一寸金属、每一缕锈蚀之中。它就是这片地狱本身。
而“铁心”的搏动、“诺克提斯板”的光芒，甚至那些活锈和食锈虫都宛如古老意志漫长岁月中孕育的、不那么‘纯粹’的仆从或媒介。
在这庞大冰冷的意志洪流中，一个更加具体、更加清晰的“形象”被强行塞进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庞大的、人形轮廓，全然由暗沉光滑、吞噬光线的奇异金属铸就。它的身躯上布满了更加复杂、更加精密的几何状刻痕，刻痕中流淌着深邃冰冷的暗金光芒，它没有明显的面部特征，只有一个平滑的、反射着幽暗光泽的曲面。它静静地站立在一片由某种黑色晶体构成的大地上，周围是无数跪伏在地的、形态各异的金属造物
巡地者
这个词并非通过声音传来，而是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直接刻印在了王大海的意识深处。
与此同时，另一段更加微弱、却更加令人心悸的“感觉”也随之涌现——
那是一种饥饿。一种并非针对血肉，而是针对“秩序”，针对“纯净”，针对一切“异常”和“偏离”的、冰冷而绝对的饥饿感。这饥饿感源自那古老的意志，而“巡地者”，正是它用来“进食”、用来“清扫”的爪牙。
王大海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空气刺得他肺叶生疼。他涣散的目光倏地凝聚，满眼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明白了。那条异化手臂深处传来的脉动，那暗金色的微光它们非但不在对抗‘巡地者’，反而在共鸣？。正与他脑海中那代表‘巡地者’根源的、冰冷古老的意志进行着某种低级的联结。
这条手臂不仅在形态上变成了诡异的金属，其深处似乎还残留了一丝那个古老意志的碎片？
或者说，是那个意志的某种低级延伸？